我跟在王強身后,朝著那黃燈的方向前進。
不知何時,迎面的風強勁起來,似乎都要將我們吹得站立不穩(wěn)。我感到呼吸有點困難,見王強那胖臉被吹得波紋橫生,一張嘴被一口風給灌得連連咳嗽。
我也被刮得狼狽不堪,但是還是憋足了勁頂著風往前一步一步艱難前行。這時,我眼前的景物發(fā)生了變化,我在看到在我前面不遠處,小翠身著大紅的婚袍,向我頻頻招手,我想著王強說的話,不理會她,她臉色變得難看,突然在她身邊冒出兩只人形狐貍,架著她的胳膊把她塞進轎子里。
緊接著爺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小凡啊,救救我……”
我就想回頭,王強卻猛地拉了我一把,說道:“那不是你爺爺,別管他。”
我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但是那聲音卻真真切切。此時的我,特別想回頭看一下爺爺怎么了。
“小凡啊,爺爺好苦啊,你真的想把爺爺自己丟在這里嗎。”
那聲音好像就在我的身后,似乎就是一伸手就可以夠到的距離,毫無疑問,這時候那聲音對我的沖動很大,我甚至就要回頭看一眼,但是想到王強說的話,我還是忍住了。
王強一把拉住我,那手臂充滿著力量,也給了我無比的信心。然而此時,我看到了夏彤彤,她就在我的身側不遠處,慢慢地隨著我前進的腳步向后移去。
她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說話,只是婉然一笑,那笑容好看得緊,帶著無盡的嫵媚,而下一刻,她居然解開了上有的扣子,慢慢露出雪白的香肩。
雖然之前我與夏彤彤在小翠家有過親密接觸,但是此時看到她的樣子,不由還是令我血脈賁張。她緩緩把上衣褪去,那雪白的沒有一絲瑕疵的胴體就出現在的眼前。我的眼睛已經無法從她的身體上移開,因為這時候,她居然在解開她粉紅色的胸罩。
說實話,我實在想看看在那胸罩之下的秘密,但是我還是伸手往死里給自己了一個嘴巴,卻見夏彤彤陰惻惻地對我笑了笑,消失不見了。
這時候我的冷汗流了下來,這里的一切對我的誘惑簡直到了慘無人道的地步,它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也知道用什么方式可以迷惑我。
我看了一眼身前王強的背景,心頭穩(wěn)定下來,如果沒有王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困在這里多久。
突然,我覺得手臂一緊,剛剛見到的自己從身后追上了我,此時的他又戴起了那只面具,但從眼神里我看到一種關切和擔心。
他一拉我,說道:“不要跟他走,他想害你。”
我的腦袋“嗡”一下,猛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而這一眼,我卻看到那面戴著面具的臉,那眼睛里發(fā)出笑意,那是一種志得意滿的神情。
我心頭一驚,驀然狂風一止,眼前的王強居然在一瞬間就不知蹤影。
而我身后的自己,也不見了。
我站在當地彷徨無計,我怪自己為什么不聽王強的話,為什么要回頭。我不知道去哪兒,這個鬼地方令我方向感盡失。
“喔喔喔——”
三聲公雞的叫聲再次響起來,這令我神智一清。雖然王強不見了,但是我依舊知道那是他向我發(fā)出的救命訊息。
我精神一震,果然又看到前方亮起的一盞黃色燈光。
我大喜過望,幾乎是飛奔著向那燈光跑去。此時我發(fā)現自己的身體很輕,似乎沒有任何重量,因此飛奔起來也輕松無比,不一時,我看到那燈光的來源,居然是一個孤立于荒野上的小木屋。
我緊張起來,因為我以為那燈光會指引著我直接回到家里,沒有想到會是在這里。
我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因為這里有燈火,那么就意味著這里肯定有人,在這個荒無人際的地方,其實最大的恐懼,就是孤獨。這也是我見到王強就心頭激動的原因之一。
透過開在門側的窗子,我果然看到那屋子里背對著門坐著一個人,那身形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那是誰。
我推開門,慢慢走了進去。
“來了?”
那人竟然說了這么一句,似乎他就是在這里等我。
然而,當他慢慢轉過來,我抬眼看到他面容的時候,我險此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個人,居然是爺爺。
不對,與其說是爺爺,不如說是爺爺和狐貍的結合體。他的上半張臉,就是爺爺的面容,而從鼻梁處往下,則變成了尖嘴猴腮,如狐貍嘴巴的樣子。
我周身發(fā)冷,驀地想到之前在網上看到貓臉老太的圖片,跟眼前的爺爺居然有十分相似之處。
我嚇得后退了兩步,爺爺反而笑了兩聲,說道:“別害怕,坐這兒。”
爺爺的聲音很蒼桑,但是那聲音令我感到很親切。
我依言坐在他面前的草墊子上,他手拿著煙袋,看著我說道:“凡兒,看到我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很奇怪。也難怪,連我也覺得奇怪。不過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咱們孟家,自從來到這里,就注定了好多事情。”
我沒有問到底注定了什么事情,我覺得自己就像失聲了一聲,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當時我傳你黃銅加印,案頭點血,是為了保你一命?,F在我費盡千辛萬苦來見你一面,也是為了保你一命。”
爺爺把煙袋放到狐貍嘴里,慢慢吸了一口,說:“十里磨盤,是村里的事,歸根結底,卻是孟家的事。我知道說這些話,對你不公平,但是你身為孟家人,就應該負起這個責任。”
我鼓起所有力氣,終于問了一句:“我怎么負責?”
爺爺笑了,那笑容出現在那樣一張臉上,很恐怖:“在你剛剛出生時,我與十里磨盤的東西,定下了約定,把你的一魂放在這幽冥兆域。那一魂是命魂,如果當時我不拿案頭點血保你,在我死那天,也是你命喪黃泉之時。”
聽了這話,我吃了一驚,爺爺的意思是,他拿法術給我續(xù)了性命?
“因為你生而與常人不同,你自小體弱,也跟失了一魂有關。而那一魂,在這里潛心修習,已然有了道行。當那一魂歸附之日,你必會與黃銅加印,案頭點血融會貫通,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我終于明白那時看到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東西,原來只是我三魂中的一魂,怪不得他說他就是我。
爺爺似乎在爭分奪秒,他也沒有管我記沒記住,繼續(xù)說:“而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現在姓夏的丫頭有危險,你現在如果想救她,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破了她的處女之身。”
聽到這兒,我呼吸有點急促,我沒有想到爺爺會這么直白地跟我說這個。
“她是命格極陰之女,此女很少見,但是此時在咱村卻出現了兩個。待到你與她相和之時,你命魂才會歸位。”
我突然之間想起一件事,猛然問道:“你為什么要跟那些狐貍做那樣的事,為什么要幫它們?yōu)榉菫榇酢?rdquo;
爺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小凡,當你命魂歸位時,就會知道很多事情,到時候你就會理解爺爺為什么會這么做。好了,現在爺爺送你回去。”
說著,爺爺從煙袋上把煙嘴給拿了下來,放到面前的地上,對我說道:“進來。”
我怔了怔,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只小小的泛著煙臭味的煙嘴,這叫我怎么進去?
爺爺說道:“你如想進來,就可以進來。”
話音一落,我發(fā)現周圍的景物猛地變大,不對,不是周圍景物變大,而是我一下子變小了。
慢慢的,我發(fā)現自己眼前的煙嘴跟房子一樣高。爺爺的聲音傳來:“小凡,你記住,不敬鬼神,無以為繼?;厝ブ?,心系蒼生,度化世人,胸懷天下,敬畏鬼神。”
而后他張口呼了一口氣,我就覺得那強勁的風吹得我?guī)缀醣牪婚_眼,從煙嘴的上方,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著我的身體,令我離地而起,猛地進了那巨大的眼嘴里。
那煙嘴內部如同一個很長的通著,泛著金黃色的暖暖的光。那光是從繞成一圈的渾圓的墻壁上發(fā)出來的,我驀然發(fā)現,那墻壁上居然鐫刻著某種銘文。那銘文靈動而古老,像是某種上古的文字,但絕對不是筆形簡單的甲骨文,也不是大篆小篆,更像是一種蝌蚪文。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之前看到過一篇文章,就是《穆天子傳》原文,就是用蝌蚪文寫成,那文字我用圖片的方式看到過,與眼下的符號深具異曲同工之處。
當然我是不可能理解這里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爺爺那小小的煙嘴里邊,居然還有這么鬼斧神工的景象,這令我相當震驚。
我想到夏彤彤正是考古專業(yè)的學生,如果她來到這時,說不定會認識這些文字,但后來一想,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郭沫若用了三年時間,才認出三個這樣的文字,還未知真假,夏彤彤一個學生,絕對不可能認得。
就在我胡思亂想間,我的前方出現一道白光,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飛得極快,那白光一閃而逝,而后我自己的身體就出現在眼前。那身體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近,最后我感覺眼前一黑,仿佛從萬丈深淵跌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