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的話徹底震驚了我的內(nèi)心。腦海里嗡的一聲變成了一片空白。
另一個我還沒有成為輪回王,絲毫沒有能力可以保護自己,而此時他卻和白無常所說的邪物共處一室。
如果那邪物真的是附在蝸牛身上的話,此時另一個我已經(jīng)處在了滅亡的邊緣。
我根本無法再去思考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剛才從那符中伸出的黑手,在我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現(xiàn)著。
往回趕的路途在急躁的心態(tài)下顯得異常遙遠,無意間看到了自己擺動的右手,那手指上的皮膚已經(jīng)消失不見,骨節(jié)已經(jīng)開始慢慢變?yōu)橥该鳌?/p>
這跟那些魂魄灰飛煙滅時的狀態(tài)有些相似,我心想。
“輪回自有它的道理,但輪回必須存在”
普賢菩薩的話又在腦海中響起,此時我才意識到那輪回之事必須存在的重要性。
就像那歷史長河一般,打破了其中連續(xù)的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其他的一切都會消失,再也不會出現(xiàn)。
我必須要阻止,必須要趕上。
等我再次‘輕松的’跑過四個街區(qū),回到店里,蝸牛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另一個我坐在那里,一臉微笑的等待著什么。
一陣頭疼襲來,輪回前的記憶被改變了。
原本我送走蝸牛之后,應(yīng)該見到一個從門口經(jīng)過的小女孩,在她仿佛看到什么之后轉(zhuǎn)身跑開。
可是此時,那段記憶卻變成了。
我在跟蝸牛聊天的時候倒在了地上,醒來以后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
中間的三天記憶,消失了。
可為什么,我還站在這里。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了呢”屋內(nèi)的另一個我喊道。
正當(dāng)我在內(nèi)心糾結(jié)是否要進屋的時候,手上已經(jīng)消失的皮肉再次顯現(xiàn)了出來。
這,又是什么情況?難道說,因為我的出現(xiàn),事情又有了轉(zhuǎn)機?
身后原本跟著的白無常,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我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踏了幾步,像個客人一樣坐到自己的店里,跟另一個自己聊天。
“喝茶么,輪回王”他說道。
我可以深刻的感覺到,此時,另一個我已經(jīng)是一副傀儡,而此時占據(jù)那副身軀的邪物,我已經(jīng)猜到了是誰。
前世自稱輪回王的那個邪魅。
“不用了,我會自己倒的。輪回王”我用著和他一樣的口氣回答著。
他笑了一下,嘴角泛起了我熟悉的那種冷漠,無情。
“你已經(jīng)知道我是誰了”
“總不能老是讓你走在前面吧”
“你贏不了我的”他說。
“試試看”我抿了一下嘴唇,用著輕松的語氣調(diào)侃道:“我沒有消失,就證明,還有機會”。
“機會?”
邪魅自問了一句,端起了那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品了幾口,裝模作樣的說。
“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沒有法力的幽魂罷了,隨便一個陰差都能把你打到魂飛魄散,你竟然還跟我說機會。”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現(xiàn)在就把我干掉,也就沒有人可以阻止你去毀掉那三生石了”
“不”他回答:“我這次不想這么做”。
“這次?”我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對,這次”他回答。
杯子里的茶被他一飲而盡,可他卻沒有將茶杯放下,而是仔細端詳著。
“我擁有你所有的記憶。”他說道:“我完全可以占據(jù)這副軀體,按照之前的路,自己成為輪回王,然后取金身,化業(yè)火,毀三生石。”
我沒有立即接上他的話,而是在腦海中將他所說的話仔細的想了一番。
那邪魅擁有我所有的記憶,知道我輪回之后的所有行程,也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也就說明,他是比我更久的存在。
仿佛就是,一百年后的我一樣。
我終于知道了他的來歷。
如果非要打個比方,那么,輪回前的我是昨天,此時的我是現(xiàn)在,而他就是那未來。
我在心里輕聲嘲笑了自己,怪不得這個邪魅什么都知道,每次都好像料定了一切。
對于他來說,那些事情,只不過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回憶罷了。
原來,他一直沒有說謊,只是我不相信而已。
他的確是輪回王,‘未來’的輪回王。
一方面,我在內(nèi)心竊喜著,我在未來并沒有死去,另一方面,我也在擔(dān)心,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但現(xiàn)在,眼前有著更重要的事情。
黑無常的地魂還在他的手里。
“把黑無常的地魂給我”我說道。
“用手鐲中的三生石來換”他回答。
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取出來三生石的碎片,普賢菩薩在將三生石化入那手鐲中時并沒有告訴我如何取出。
邪魅仿佛看透了我的內(nèi)心,恍然大悟的說。
“我忘了,你不知道怎么取出來”
這種一點隱私都沒有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我心想。
而后,我便在心里狠狠咒罵了一番眼前的邪魅。
跟我估計的不錯,他臉上的氣憤已經(jīng)告訴我,這段記憶,也在他的腦海中。
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三生石的力量,是輪回的源泉,我注定在以后的某個時間,再次喚醒了那份力量。
回到這里,坐在自己的店里,變成自己憎惡的樣子,被自己咒罵。
這便是身為輪回王必須要經(jīng)歷的事情么,我心里有些失落。
邪魅仿佛也感受到了剛才的小心思,嘲笑的搖了搖頭,一言不發(fā)的,品著口中的茶。
鐘表的滴答聲在耳邊一點一點的響著,紫砂壺里的茶葉已經(jīng)換過了七八道。
我和那邪魅依舊這樣相視而坐,沒有交流。
冷不丁的,他說了一句。
“我知道,你在等人來救”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等人來救”
我倆仿佛哲理的對話并沒有將他繞進去。
他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聲。
“在我的記憶里,沒有人來”
話落的瞬間,他愣了一下站了起來,連忙跑向了門口,手中的茶杯也落在了地上,碎了。
一股力量將他徑直的彈了回來。
砸爛了我那紅木的茶桌。
“玩夠了,該回家了吧,輪回王”
一個稚嫩身影在門口顯現(xiàn),是我剛才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她眼中閃爍著白色的瞳孔,雖說是有些恐怖,但卻越發(fā)的讓我覺得安心。
有些事情,是可以超脫記憶而存在的,就像我剛才頭疼的瞬間。
輪回中,有些事情,也是可以被改變的,我心想。
“你是”
那邪魅帶著一臉的憤怒盯著,逐漸走進的小女孩,眼中的黑色瞳孔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小女孩前進一步,他便向后退了一步,直到無路可退時才化成了一陣黑煙,從我那身體之中脫離了出來。
逃跑了。
等到無法感覺那邪魅的氣息之后,小女孩才放下那嚴肅的表情,呼呼的喘著氣。
“你是?”
“你會知道的”她回答。
這又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附身在了這小女孩身上。
事至如此,既然對方不想說,我也不必要知曉,畢竟,我知道的越多,那邪魅了解到的越多。
萬一又捅了什么簍子,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多謝上仙”我行了一禮。
那小女孩并沒有理我,只是走到了倒地的身軀前,在那軀體的眉心前,點了一下。
一顆白色的點,瞬間沒入了進去。
“這樣他就不能再附身了”她解釋道。
雖說我不用再擔(dān)心那邪魅,可這眼前的破椅爛桌,卻讓我著實心疼了一番。
這畢竟是真金白銀所買的東西,我該怎么跟自己交代。
那小女孩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將手中的一顆珠子扔給了我,徑直走到了那些桌椅面前。
輕輕的一碰,一切便恢復(fù)了原樣。
手中的珠子散發(fā)出了一點熱量,將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橘色的珠子,應(yīng)該就是那黑無常的地魂了。
偏頭之時,看到了門外正在探頭探腦的白無常。
此時的她已經(jīng)變回了靈體的狀態(tài),又恢復(fù)了少女的模樣。
那個小女孩看見了白無常,一個快步,便抓住了白無常的辮子,把她徑直的揪到了屋內(nèi)。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墊著腳,拉著一個十三四歲女孩的辮子,往屋內(nèi)拖拉著。
在我看來,這畫面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正當(dāng)我暗自竊喜之時,那小女孩揪著白無常向我走了過來。
詫異的瞬間,小女孩直接側(cè)踢了一腳我的膝蓋,把我踢跪到地上。
我感覺到,地上的瓷磚已經(jīng)碎了。
沒有絲毫的言語,小女孩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天靈上,一只手放在白無常的天靈上。
兩顆黑白相間的珠子,從體內(nèi)被抽離了出來,被小姑娘一把捏碎。
霎時,我覺得輕松了許多,束縛我力量的東西消失了。
白無常也恢復(fù)成了平常莊嚴的狀態(tài)。
原來是那個小珠子,封印住了我的力量,可,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我卻有些記不清。
我本想對那小女孩說謝謝,可沒等說出口,那仙人便化成了一道白煙,飛走了。
小女孩也順勢倒在了屋內(nèi)。
一時間,我的腦袋又疼了起來,一些輪回前的記憶又被改變了。
原本要昏迷三天的我,卻在兩分鐘后醒過來,而后便被小女孩的父母給罵了一頓,還被狠狠的坑了一筆醫(yī)藥費。
不,我不能讓它這么發(fā)生,我可沒那么多錢。
下意識,我鬼使神差的沖了過去,將一些道法渡到了小女孩虛弱的魂魄上,以便與它能夠快速的醒來。
頭疼的感覺又在腦海中嗡嗡作響,我知道,輪回前的事,又改變了。
但,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卻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小女孩比我先醒來,她的父母尋找女兒到我的店里,看見倒在地上的我,一言不發(fā)的拉著女孩快速離開了。
等另一個我醒來時,店里空無一人,捂著腦袋走到了店門口。
那小姑娘不知怎的,又從面前走過,我站在另一個我身后跟他揮了揮手。
因為我所渡給她的道法,應(yīng)該還沒消失的緣故,她直接看到了我,嚇的跑開了。
記憶之中的事,還是變回了輪回前的樣子。
只不過一個是白天,一個是晚上。
稍微有些變化也是可以接受的,我心想。
告別了白無常后,我便又回到了那神位之中。
應(yīng)該不會再發(fā)生什么插曲了吧,在另一個我見到葉瑤光之前。
我暗暗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