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王殿外,無數(shù)的幽魂將門口圍的水泄不通,嘰嘰喳喳的交談聲讓人覺得心煩意亂,可他們卻樂此不彼的在那里起著哄。
話中多是說那黑無常之事,偶爾也會夾雜一些對這陰曹地府的偏見。
“讓一讓”我禮貌的說了一句。
“你誰啊,一邊去,沒看見我被人擠著”
“走開,別當(dāng)著大爺我看戲”
“長沒長眼,擠什么擠”
轉(zhuǎn)輪王無奈的攤了攤手,一個閃身便進(jìn)入了那大堂之上。
白無常本也要跟上,卻被我拉了下來。
“還是莊重一些好”我說。
那大殿之下,被五花大綁的畢竟是黑無常,白無常雖說并未涉入其中,但在這些幽魂面前,有些事情,還是要小心為妙。
“各位麻煩讓個路”我又禮節(jié)性的喊了一聲,得到的回應(yīng)卻依舊是一片怒罵。
“還是沖進(jìn)去吧”白無常說。
“不”我回答:“今日我倆必須走進(jìn)這秦廣王殿”
話落,我便將玉魄從袖口中滑出,攥在手上,可這次,卻是白無常拉住了我,搖了搖頭。
她示意我向后退了兩部,而后從袖口中掏出一大把紙錢,灑了出去。
“這都是誰家給送的錢啊,有人要沒有。”
伴隨著她的喊聲,幽魂們瘋狂的沖到了那些錢幣堆里,努力的在地上尋覓著。
那秦廣王殿的門口,瞬間空曠了許多。
白無常笑了笑,對我比了一個請的姿勢,快要進(jìn)門的時候,我看到被喚魂叫走的李俊騎在那大門口的麒麟背上。
“噓”他比了一個姿勢。
我輕笑了一下,沒有理他,徑直走進(jìn)了秦廣王殿。
我和白無常先是對著正座的秦廣王行了一禮,而后對在場的其他幾位閻羅拱了拱手。便站到了側(cè)隊的尾部。
說是幾位閻羅,也就只有轉(zhuǎn)輪王和我而已。
秦廣王拍了一下驚堂木,威武的說道。
“將那邪魅壓上堂來”
話落,左面的墻面上泛出一陣漣漪,鬼差押著那道人從中走了出來。
雖說那道人身上并沒有什么刑具,但卻被那黃色的亮光整個貼身包裹著,任他隨意掙扎,都不能移動分毫。
這,應(yīng)該便是那十佛喚靈陣的最終作用了。
“跪下”秦廣王又使勁的拍了一下驚堂木。
堂下的陰差也用同樣震懾的語氣重復(fù)了一句。
那道人筆直的站在被五花大綁跪著的黑無常旁,紋絲不動。
“落此下場,你還依舊這么執(zhí)著么”秦廣王問。
“我畢竟是道家之人,天地君親師,你并不在其列”張姓道人回答。
秦廣王輕笑了一聲,指著那張姓道人說。
“張嬌,你莫以為你是那道家之人我便不能動你,識時務(wù)的,將黑無常所中之術(shù)解開,本尊保證對你從輕發(fā)落”
我第一次知曉了那道人的名字,沒曾想,卻是在這個情況下知曉的。
“解開?你們都解不開,你覺得我會么?”張嬌依舊很是強(qiáng)硬。
秦廣王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判官,那判官雙手把生死簿奉在了秦廣王面前。
“那我們便說到說到,”
秦廣王的眉頭隨著手上的動作,慢慢擠在了一起,他猛的向前面翻了幾頁,拍了下去。
那力道仿佛要把這堂案震碎一般,殿外的幽魂們也被嚇的向后退了一下。
“張嬌啊張嬌,虧你還是那道門中人,竟然做過這么多喪心病狂之事”秦廣王怒吼道。
“哼”
張嬌顯然沒有在意那些。
“我讓你生的清楚,也讓你死的明白”
秦廣王又向前翻了幾頁開始念到。
“張嬌,陽壽一百一十二年,化為陰靈六十四年,麻衣弟子,后改天一,收葉瑤光,葉子辰兩位徒弟,期間從。。。”
秦廣王突然停住了,抬頭看了看我,滿臉的難以置信。
轉(zhuǎn)輪王咳嗽了一聲,示意他繼續(xù)念下去。
“期間從輪回王處學(xué)得攝魂之術(shù),取七人天魂,九人地魂,三位嬰孩人魂為葉瑤光,葉子辰兩位徒弟續(xù)命,并有意將葉瑤光肉身作為轉(zhuǎn)世續(xù)命之法,勾結(jié)邪魅,困其三魂,并以八卦噬魂陣行逆天之術(shù),困死八人,毀輪回”。
我雖說心里有些差異,但這畢竟是秦廣王殿,我沒有打斷他,任由他念著,可,那張嬌卻不這么想。
“夠了”張嬌大喊了一聲,打斷了秦廣王的話:“都是我做的,你快些判我下那第十八層地獄”
“別急”秦廣王將那生死簿往前又翻了幾頁,說:“這前半生,還沒看呢”
“不用看了,都是我做的你快些判我下那地獄”
張嬌嘶吼著,仿佛那前半生并不想讓別人聽見。
可那秦廣王卻視而不見,再次開口念到。
“少時被。”
“哎呀呀,你這幾百年都惹了什么些禍”
秦廣王的話被殿外的傳來的聲音打斷,那本應(yīng)該坐在麒麟背上的李俊,卻徑直飄進(jìn)了那大殿之內(nèi)。
“師傅”張嬌喊了一聲。
李俊并沒有理會張嬌,而是走到了堂下,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說:“小僧見過諸位閻羅。”
眼前的一切讓我根本無法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個身穿白衣,手拿折扇,滿頭秀發(fā)的儒雅公子,自稱貧僧。
這可比我剛才被念出的名諱更加令人吃驚。
“你到底是何人”轉(zhuǎn)輪王問道。
“在下本是這地府有罪之人,機(jī)緣之下聽得地藏王講經(jīng),現(xiàn)已脫離苦海,做一名凈壇使者。”
他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口中念念有詞,公子一般的皮囊瞬間煙消云散,是剩下那和尚的裝束和光禿禿的頭皮。
“這幻術(shù)只是為了不引起麻煩,還望幾位閻羅,明鑒”
李俊說話的間隙,我仔細(xì)打量了一番他那和尚的外表,好像那幻象之中,給我金剛珠的那個。
堂上的判官在秦廣王的耳邊嘟囔著。趁著這個間隙,我上前跟他打起了招呼。
“呦”
“輪回王好久不見”他撇了一眼我手腕上的金剛珠,說:“此物可還稱心?”
“多謝大師,此物救過在下幾次”
“那就好,那就好”
他的回答好似松了一口氣,仿佛阻止了一場大禍一般。
他身上微微泛起的光芒,讓我心里突然記起了幫梅子驅(qū)邪的那個夢境。
“大師是不是幫在下驅(qū)逐過黑狐”我小聲問了一句。
“挽回劣徒所做的錯事而已,莫不是驚嚇到輪回王了”
“沒有,多謝大師”
“師傅”張嬌突然打斷了我倆的對話,一臉委屈的看著李俊。
“我以為你被罰去那地獄了,所以我才”。
“孽徒”李俊怒吼道:“我當(dāng)日沒能狠心對你痛下殺手,卻未曾想你卻做到如此地步,竟愿與邪魅為舞。”
“弟子只是為了把你救出還陽”
“住口,這生死輪回豈是吾等芥子所能干涉,你莫要將那一己私欲說的仿佛有著天下大義一般”
李俊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繼續(xù)說道。
“不過也好,你我之間的輪回,也該在這做個了斷了。”
“輪回王”他偏頭喊了我一聲,從懷中掏出了一朵彼岸花,交給我,說:“地藏王菩薩讓我將此物交給你,在下不才,未能在現(xiàn)世尋到機(jī)緣,直到今天才能奉上,莫要耽誤了你的大事才好”
“為何前日不給?”我問道。
“前日如果給了你,便會被那邪魅給毀了”
話落,李俊將身上舍利盡數(shù)逼了出來,化成一件袈裟,整整齊齊的落在了我的腳邊。而他此時卻只剩下殘破的道袍,和在那地獄之中飽受摧殘的魂魄。
沒等我反映,他便俯身抱住了張嬌,一把通體銹跡斑斑的劍,瞬間穿破了兩人緊貼在一起的心。
沒人能靠近,也沒人敢靠近,就任由這倆人的魂魄,灰飛煙滅于無形。
我本想彎腰去撿起那袈裟,卻被轉(zhuǎn)輪王瞬間攔住。
“這袈裟不勞你動手”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