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部落的封建主，沖鋒的陣型跟逃跑的陣型的區(qū)別還能看得出來的。尤其是他還是林丹汗的后人，身上多少還有些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的遺傳基因，因此絕望中巴倫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表面上看是鋪天蓋地的清軍向他們沖了過來，仔細一看，這些人丟盔卸甲狼狽不堪，不亞于喪家之犬或者漏網之魚。
看來林兄成了！
巴倫眼睛一亮，精神頭立馬就上來了，剛才的頹廢和絕望一掃而空，對手下兵將大喊:“弟兄們，狗賊豪格大敗而回，林大人帶著人馬接應我們來了，殺呀！”
巴倫這一聲無疑給手下的兵將打了一針強心劑。這種情況下，巴倫都已經絕望了，何況是他手下的兵將？敵眾我寡，連續(xù)作戰(zhàn)，前后夾擊，這是要全軍覆沒的節(jié)奏。
但是巴倫這么一喊，手下兵將一看，大批的清軍果然狼狽敗回來了，兵敗如山倒。很明顯后面有追兵，要不然這些青云不會如此急著逃命，像被狼攆的似的。
不用問，在后面追殺他們的肯定是林毅的人馬。
因此巴倫的這些人全都戰(zhàn)力倍增。絕望中看到了希望，頹廢變成了激勵，被逼迫狀態(tài)之下的潛力，本來就是無限的，在這種情況下，想不創(chuàng)造奇跡都難。
巴倫這些人增添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個個像老虎一樣勇猛。箭射到他們身上像失去了知覺，刀槍刺來，他們也沒了反應。個個仿佛都成了打不死的小強，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將對方斬于血泊之中。
一時間前后夾擊他們的清兵，反而招架不住節(jié)節(jié)敗退。
這時豪格的殘兵敗將，敗退到了翁牛特城南城和東城附近，一看這里面戰(zhàn)斗正酣，都有些無所適從，無處可逃的迷茫。
此時的豪格看到眼前的情景暴跳如雷了。
5萬大軍，他現(xiàn)在已經指揮不靈了。其實這五萬大軍現(xiàn)在不知道還剩下多少，背叛他的8000土默特右翼除去，被叛軍斬殺的和林毅的人馬這一路追殺的這些傷亡當然也得除去，加上中間掉隊的，沒跟上來的，也得除外，已經敗出三四十里了，他也沒來得及清點，哪有這個時間？
不過看這潰敗的陣容，估計到現(xiàn)在為止，兵馬減員至少得一半以上吧。
但是豪格還沒有太絕望，這一仗雖然敗了，但是事出有因。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土墨特右翼這些叛徒。要不是他們突然倒戈，焉有今日之??？說了也太氣人，這些人早不倒戈晚不倒戈，非要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倒戈，這才讓林毅有了反手之機。
不對！這肯定是他們跟林毅串通好的。難怪姓林的南蠻會有如此膽量，帶這么點人馬在此列隊，還口吐狂言，那完全是裝逼賣萌啊，原來他用了這一招。
那又能怎么樣？勝敗乃兵家之常事，這一戰(zhàn)雖然敗了，翁牛特城那邊還有本王3萬人馬，有本事你林毅把他們全都策反，讓他們反戈相擊，我豪格縱然死了也佩服你。你能做得到嗎？拉攏一個小小的土默特右翼，就想翻天，待本王到了翁牛特土城站穩(wěn)腳跟之后整頓兵馬，把你們全都滅了。
豪格有這種心思，覺得這一戰(zhàn)自己還有翻本的希望，因此他還沒有太絕望。
很顯然，他認為他的3萬大軍攻取一個彈丸之地的翁牛特土城絕對沒問題，按照他的部署，兩仗同時進行，翁牛特土城早已經被攻破了，他帶著殘兵敗將跑回去的時候，他的人馬肯定是在屠城，說不定屠城都結束了。
然而事實出乎意料，眼前戰(zhàn)斗正酣，甕牛特土城仍然安然無恙，因為城頭上空高高飄揚的依然是甕牛特城的城旗，肅親王豪格焉能不著急？
這一仗是怎么打的？城中的翁牛特人總共才3萬多人，能打仗的翁牛特兵將總共只有四五千人，三萬大軍到了現(xiàn)在還拿不下這樣一個豆腐渣一樣的土城？
豪格當時恨不得把那名奉命在此負責指揮作戰(zhàn)的固山額真大卸八塊。
強壓怒火，仔細一看，怎么回事兒？城外面還在激戰(zhàn)，不是翁牛特人跟清軍在打，而是清軍跟清軍打起來了。
剛要派人打探究竟，一批戰(zhàn)馬飛馳而來，馬上之人離多遠下馬，跟頭骨碌跑到他的眼前。
“王爺大事不好了，察哈爾部造反了，他們跟翁牛特人和大明的人勾搭連環(huán)，我們的人馬措手不及，傷亡慘重，固山額真大人一邊攻城，一邊正在抽調兵力鎮(zhèn)壓，請王爺定奪。”
這可真要命！土默特右翼的人剛剛造反，現(xiàn)在察哈爾部又反了？下一個還會有哪些部落造反？林毅難道真的能把蒙古部落全都策反不成！
難怪這么半天他們攻不下這樣一座土城了……
豪格氣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現(xiàn)在他也不怪那名固山額真無能了，他們倆同病相憐，中都是林毅的招，允許他5萬大軍圍殲林毅幾百兵馬失敗，就不允許他這個顧山額真的3萬大軍攻城失利嗎？如果他要對那名固山額真處以重罪，無疑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臉。
現(xiàn)在他也知道了，為什么林毅這么長時間沒有前來解圍。不是林毅被他的8萬大軍鎮(zhèn)住了不敢來，而是林毅早就看透了他，在他傻老婆等苶漢子的時候，林毅已經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了。
這么短的時間內，能讓土墨特右翼和察哈爾兩大部落倒戈相向，絕不是一介莽夫，只會靠武力偷襲取勝，分明是一個擁有有政治手腕的用兵高手！
看起來自己真是低估了他，此人不僅是自己的對手，還是他們大清朝的對手！
突然豪格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難怪巴倫會姍姍來遲，原來他早已經被林毅策反背叛了自己，而不是什么威懾于自己的權威，屈尊俯就，奴顏婢膝來了。自己怎么忘了，他可是林丹汗的兒子，不是那么容易被征服的，可惜自己還夢想著這一戰(zhàn)取勝之后再收拾他呢。那么他的兄長額哲呢？
豪格剛要派人打探，又一匹戰(zhàn)馬飛奔而至，馬上之人滾鞍下馬，跑到近前跪倒在地報告，耶律洪正在奮力攻城，派出2000兵馬襲擊巴倫部的后方。
豪格感到一絲安慰，也長出了一口氣，巴倫的兄長額哲究竟沒有造反，他們才是察哈爾的主力。否則如果他們兄弟聯(lián)手，那麻煩可就大了。
不但要考慮平滅義州之事，林丹汗的八大側福晉也全部得鏟除，而這八大福晉有幾個已經嫁給了皇太極成為他的名義上的皇額娘了，另外還有一個兩年前成為自己的側福晉，端莊貌美，知書達理，尤其是床上溫柔撫媚，把自己伺候的無魂無魄，還沒有享受夠呢！
看來這一仗是徹底敗了，要想翻本只有等待下一局了。
豪格想到這里立即傳令，全線收兵撤退。
“王爺，何不一鼓作氣占領翁牛特土城？然后以此城為堡，與林毅決一死戰(zhàn)，巴倫充其量只有2000人，他們是在垂死掙扎，南城和東城疏于防守，屬下愿帶一支人馬，殺上城頭，打開城門，迎接王爺進城。王爺，我們還有時間。”貝子碩托有些不甘心道，他替兄長報仇心切。
碩托是岳托的兄弟，是代善的次子，他的兄長岳托兩年前敗于林毅之手，后來死于永平城下，碩托對林毅也是耿耿于懷，這次拿下皮島之后，他就跟著豪格來了，他的主要目的與豪格一樣，不是為了一個不起眼的翁牛特，而是仇人林毅。
等了這么多天，林毅終于出現(xiàn)了，可是現(xiàn)在這一仗一開始就敗了，8萬大軍就這樣有始無終了？他有些不甘心。
“巴彥布沙爾那個老東西，早就有準備，我部人馬軍心已散，士氣不在，正藍旗的7000精銳喪失已盡，眼前此城久攻不下，用潰退之師攻擊有備之城怕是也不成，快撤吧！”
豪格搖頭嘆息，其實豪格比他還不甘心，但是沒有辦法，他知道如果真按碩托之言，肯定是此城沒有攻下來，林毅的追兵就殺到了，到那時還是腹背受敵，損失會更慘重。
碩托不敢多言，只得按令而行。豪格帶著殘兵敗將繞城而走，并且下達了全線撤退的命令。
此時一萬多名清軍從西門和北門正在猛攻甕牛特城。
現(xiàn)在的巴顏布沙爾心里也有底了，知道林毅已經策反了兩個蒙古部落的軍隊暗中幫助他們，因此他領著兩個兒子把兵力重點部署在北門和西門，南門和東門只是象征性的部署了一些警戒人馬。
因此1萬多名清軍攻了幾個時辰，也沒有攻下來這座土城。
這時傳來了豪格全線撤退的命令，北門的固山額真和西門的耶律洪一臉的愕然。
“什么？撤退？攻了這么半天白攻了？是肅親兵王的命令嗎？”
他們覺得肅清王會給他們增兵，沒想到竟然是撤退。等傳令兵告訴他們詳細之后，這二將驚的啞然無語，肅親王兵敗了，5萬大軍圍殲林毅的千百人馬的大營，居然失敗了，原因是土默特右翼的人倒向大明……
“停止攻城，撤退！”
進攻甕牛特的清軍接到了這樣的命令，像退潮一樣退了下去。
巴彥布沙爾在城頭上用大刀把一名攻上來的清軍斬落城下，他不記得今天自己殺了多少人，也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把攻上來的清軍打下去。
攻城的清軍再一次退了下去，巴彥布沙爾氣喘吁吁，渾身是血。看到城外堆積如山的尸體和被鮮血染紅的草地長出了一口氣。
“王爺，弓箭等守成植物已經用盡，清軍再來攻城如之奈何？”手下的一名軍將來問。
“堅守城池，援兵很快就到，如果萬一等不到援兵，那只有與此城共存亡！”巴彥布沙爾道。
“王爺快看！”
城外的清軍剛退下去，遠處一支人馬滾滾而來，那是無數(shù)的清軍。巴彥不沙爾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睜大眼睛仔細看，放心了，來的不是沖鋒的隊伍，而是狼狽不堪潰退的兵將。
在這些清軍的后面，一只人馬追殺而來，甚至看到了林毅的身影，棗紅馬青龍偃月刀，刀馬所過之處，清軍紛紛落馬，無人能擋。
在林毅的身后左右，有幾個女兵特別出彩，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們的族人。有一個他更認識就是他的女兒哲哲公主，正用手里的弓箭射殺清軍。
“是林大人和哲哲他們！來人，開城，隨本王殺出去！”巴彥布沙爾巴倫整頓人馬，帶著一千來人開了南城門就殺出來了……
東城門外，巴倫的察哈爾兵將眼看就支撐不住了，清軍全線撤退了，巴倫等人得以喘息，2000兵將損失過半，剩下的還有不少受傷的。
這時巴倫也看到了林毅的影子，格外的興奮，抖擻精神帶著手下的人馬也開始追殺清軍。
很快翁牛特南門和東門處，追出兩支人馬，在這些撤退的清軍后面就下手了。
此時林毅的人馬也追到了，兵合一處，又追出30多里，一直殺到當夜三更天，一直到舉著火把都找不到清軍的影子了，林毅他們才收兵回城。
從午后到現(xiàn)在，四個時辰過去了。林毅他們的兵將追殺豪格的大軍前后共支出70余里。
收兵回去的時候才，林毅才感覺到疲憊。這一戰(zhàn)身邊的六個女人一個不少，林毅對張華，二虎等親兵衛(wèi)隊比較滿意，混戰(zhàn)之中，他們不但保護自己，還保護自己身邊的女人，功勞不小。
巴倫，巴彥布沙爾，阿木爾，阿里，烏力吉，這些蒙古部落的封建主和帶兵官個個喜形于色，與林毅并轡而行。
夜幕下，火把排成了長龍。這一支軍隊有大明軍隊，有翁牛特人，有察哈爾人和土默特人，這支混合隊伍往翁牛特城而來，軍將們疲憊的臉上皆顯現(xiàn)出勝利的喜悅……
這個時候豪格他們已經跑出了離林毅他們十幾里開外了，也實在跑不動了。
看來后面沒有追兵，他們停下來。借著星月之光，再看身邊的隊伍慘透了。
當初他離開圣經的時候，來了一旗人馬，那是滿洲兵。轉了一圈變成了8萬，主要是各個部落的蒙古兵將。但在經過這一天的戰(zhàn)斗，眼前就剩下這么點兒了。
清點人數(shù)，只剩下四五千人，還有不少負傷的。
肅親王面無表情，命人燃起火把，看一看這些將士們的臉，一個個狼狽不堪，血污滿身，最后目光落到了耶律洪的臉上。
這是義州封地察哈爾部的汗王額哲派來的帶兵官，耶律洪臉上一緊趕緊跪下請罪。
“你何罪之有？”豪格的目光陰森森的看著他。
“回王爺，巴倫之事，屬下和汗王額哲實在不知情，請王爺明察。”
“起來吧。”
肅親王豪格臉色鐵青，什么也沒說，帶著幾千殘兵敗將連夜回了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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