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是漂浮在溫熱的地下河里面,就像是一葉浮萍一般飄忽不定。
慢慢的隨著耳朵里面的聲音是越來越響,我開始意識到了什么地方不對勁。
因為我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在水流之中移動的速度那是越來越快。等到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儼然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因為此時此刻我的身體開始不斷地隨著水流急速地下墜。我心道一聲不妙,剛才只顧著躲避岸上那不人不鬼的東西去了,全然已經(jīng)忘了這地下河的下游是有一處瀑布的,而且就現(xiàn)在聽聲音來看的話,應該落差并不低。
現(xiàn)在我是只希望,這瀑布的下面最好是有一個深潭才好。心里剛這樣想著,我的耳朵里面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隨后我整個人是不知道扎進了水里面有多深。
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都錯了位,嘴里、鼻子里、耳朵里面全都是是水,胸口也是憋悶得慌。
但是意識尚且還算清楚,在這種瀑布之下,隨著上面傾瀉而下的水柱,想要在短時間之內(nèi)冒出水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狠狠的咬住了牙關(guān),在求生本能的趨勢之下,我是拼了命的在劃水。可奇怪的是,我怎么覺得我越是往前劃,自己的身體卻越是往后移動呢?
此時此刻,我只覺得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臂拉拽著我的身體,向著無底的深淵而去。
而且這種力量奇大無比,人力根本就沒有辦法與之抗衡。
當我意識到這瀑布的下面是一個巨大漩渦的時候,我已經(jīng)被水流卷起打著旋兒的掉了進去。
隨后,我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甚至我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死了,不過這種死亡的感覺真不是太好。
但是命運的劇本卻出現(xiàn)了戲劇性的變化。我不僅活了下來,還被這地下的激流帶出了那厚厚的冰層。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是被裹在一床厚厚的被子里面,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個微微有些破舊的小屋子。
屋子的木門之上細小的裂縫使得陽關(guān)鉆了進來,顯得格外的刺眼。
而屋子里面點燃了火盆,加之身上還有這么厚的被子,所以倒是不覺得冷。
我簡單的活動了兩下,發(fā)現(xiàn)身子十分的僵硬,手腳有些不聽使喚。努力的掙扎了幾下之后我從矮床上面坐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哪兒,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僥幸的活了過來。
肩上披著被子,伸出雙手一邊在床邊的火盆里面取暖,一邊在腦子里面回想著自己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
那個在冰川上面戴面具的是什么東西?還有就是班長,我也許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因為是我開槍誤殺了他。
一想到這里,我的雙手就開始劇烈地顫抖,胸口堵得慌,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木門發(fā)出了‘吱呀’一聲,伴隨著一陣冷風,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是趕緊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剛才哭過。隨后抬頭一看,這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姑娘,穿著極具民族特色的服飾,白皙的皮膚、明亮的雙眼、以及高挑的鼻梁,就像是雪山精心打扮的精靈一樣。
這個姑娘名叫邊珍,是當?shù)赝辽灵L的藏族人,她的手中還抱著一套剛剛晾干的衣服,看到衣服的邊角我就知道這應該是我的。
看著我醒了過來,她的臉上露出了像是花兒一樣的笑容,用有些生澀的漢語開口說道。
“你醒啦?”
你說這一個大姑娘的站在你的面前,而且現(xiàn)在我的身上就剩下一條褲衩子,所以這一瞬之間我還覺得有點羞澀難當。我緊了緊身上的被子,抬起頭看著她。
我說。“這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
隨后邊珍輕輕的放下了我的衣服,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
這里是位于貢嘎山南面的一個村莊,名字叫做喇嘛溝。前天早晨,邊珍趕著自家的牦牛出去的時候,在兩河口的河灘上面發(fā)現(xiàn)了我。
也是因為藏族姑娘比較彪悍加上膽大心細,發(fā)現(xiàn)我沒有死,所以直接把我甩到了馬背上駝了回來,而之后我就一直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
而也是直到現(xiàn)在從邊珍的口中我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海螺溝的大冰川足足有幾十公里遠的距離。
邊珍倒了一碗酥油茶遞給了我,說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感覺怎么樣?”
我在心里面思考著,自己明明就是在海螺溝,可是為什么一夜之間就跑到了兩河口的河灘之上呢?難道說這兩河口是和那個位于冰川下面的地下河相連的?
不過邊珍的話將我從沉思之中拉了出來。我接過了酥油茶輕輕地喝了一口暖暖身子,隨后說道。“我叫李興東,謝謝你救了我。”
邊珍點了點頭,隨后指了指旁邊的衣服對我說道。“這是你的衣服,你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濕透了,就給你脫了下來晾了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干了。”
說完之后邊珍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我是慢慢的將手中的酥油茶喝了下去,隨后又覺得倦意襲來,加上身體確實有些酸痛,所以倒在溫暖的矮床之上再一次的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我看見了班長滿臉是血的看著我,用標準的四川話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朝著他開槍。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后退,猛然之間我是從睡夢之中被驚醒,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渾身大汗淋漓。
而此時此刻的屋子外面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應該是到了晚上,透過門縫再看向遠處,隱隱約約好似有火光在閃動,并且還伴隨著歌聲響起。
我深吸了一口氣,從床上站了起來,穿上了我的衣服,活動活動筋骨之后推門走了出去。
這里可以說是草原,但是又不像是那種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到處都有起伏的山巒,夜空之中也是繁星點點,頗有一種隔絕塵世喧囂的塞外風情,讓人幾乎都要忘記了時間的流轉(zhuǎn)。
遠處生起了一個大大的火堆,很多的人圍著火堆唱歌跳舞。就在這個時候,邊珍從遠處跑了過來,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說道。“走,你是我們的貴客,要接受我們熱烈的歡迎。”
我就這樣被邊珍像是風箏一樣的拽了過去,很快就融入到了人群之中,他們圍著一個大大的火堆載歌載舞,沒轉(zhuǎn)幾圈下來我整個人就頭暈目眩。
坐定之后,邊珍的父親加西大叔,親自給我倒上了一大碗的青稞酒,但是我的眼睛卻落在了前面桌子的肉上面。
說實在的,剛才之所以會頭暈目眩,完全是因為給餓的。我是看著冒著熱油的烤肉直咽口水,可是又擔心失了禮數(shù)只能強行壓制住。
只見加西大叔端起了一碗酒,稀里嘩啦的說了一大堆,我愣是一個字兒都沒聽懂,于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邊珍的身上。
邊珍指了指我面前的一大碗酒說道。“就是讓你喝酒。”
別人那么熱情,我也沒有辦法,于是端起了那碗酒。這沒吃過豬肉,但是總見過豬跑吧。
進了藏區(qū),逢人你就說‘扎西德勒’這是肯定不會錯的。我也學著人家來了這么一嗓子。
只不過我的扎西德勒四個字剛一說出口的時候,全場的人就報以了熱烈的掌聲。我心說,這里的人難道真就這么熱情嗎?我心里面還有一點小自豪,找到了那么一點點領(lǐng)導在臺上講話時候的感覺。
這時候,邊珍小聲在我的耳邊說道。“喝酒的時候,扎西德勒就是干杯。”
一聽這話我整個人都傻眼了,原來這‘扎西得勒’也不是隨便說的啊?
沒辦法話都撂下了,只能硬著頭皮喝下去。最后是你一碗我一碗,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究竟是喝了多少酒,不過從那天晚上之后,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酒這個東西,確實能夠讓人暫時性的忘記痛苦的過往,不過那只是暫時性的。
酒醒之后除了頭痛啥也不會剩下,第二天中午醒來之后,我獨自一個人穿著邊珍給我的大衣,坐在了微微泛黃的草地之上,希望溫暖的陽光能夠洗去我身上的霉運。
同時我也在心里面想著,究竟應該怎么樣才能給死去的班長一個交代。
“李大哥……”邊珍的聲音從遠處響了起來。
我抬眼望去,小姑娘十分高興的朝著我跑了過來。
我笑了笑轉(zhuǎn)過頭迎接她,可是我發(fā)現(xiàn),就在邊珍距離我差不多十來米遠的時候,腳下就卻放緩了。
與此同時她臉上的表情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兩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就好像從我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最后是在距離我將近五六米遠的位置停了下來,她的影子正好就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說。“妹子,什么事兒???”
只看見邊珍顫顫巍巍的舉起了她的右手,她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嚇得不輕,整個人連聲音都變了。
“李……李大哥,你的……你的背后有東西。”
一聽到邊珍說出這話,‘嗖’的一下,我的后背只覺得一陣冰涼。
邊珍說我的身后有東西,可是在這青天白日,風和日麗的草地之上,到底又會是什么東西才能把邊珍,這樣一個藏族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