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一個(gè)仆人模樣的年輕人打量著曹夢琦。
曹夢琦輕輕咳了一下,“這院落的主人是哪里人,可曾到官府登記了?”
那年輕人看曹夢琦的裝扮也不像是一般的平頭百姓,恭敬一點(diǎn)笑道:“我家主人低調(diào),不喜歡透露自己的行蹤,自然是登記過的。”
曹夢琦聽著這年輕人的口音很熟悉,問道:“你是天津人?”
年輕人也開心起來,“是啊,我剛跟船過來的,你也是?”
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感情一下拉近了,曹夢琦微笑道:“老鄉(xiāng)這回過來通州是來這里做事的?”
“不是,我跟主人一起過來的。”
曹夢琦剛想說話,聽到一個(gè)熟悉的聲音在背后叫道:“夢琦哥哥!”
這個(gè)聲音曹夢琦不會忘記,當(dāng)初在天津他天天聽到,回頭一看果然是屈婉兒。只是屈婉兒從來不是叫他“夢琦哥哥”而是直呼“曹夢琦”。
曹夢琦看著屈婉兒,今天的屈婉兒一身貴婦人的打扮,但是比前幾天的金光燦爛,今天顯得低調(diào)了很多,身邊跟著一個(gè)丫頭,款款走了過來。
曹夢琦正想扭頭走開,屈婉兒開口道:“夢琦哥哥,既然來了,就進(jìn)來坐坐吧。”
曹夢琦看了一眼頭上的牌匾,想了一下走了過來。
“這里還在整理,正廳亂七八糟,我們先去偏廳坐坐。”屈婉兒在前面引路。
曹夢琦很奇怪屈婉兒怎么會在這里,看著架勢,這曹家大院的主人莫非就是屈婉兒。
拐過屏風(fēng),曹夢琦往里面一看,這是一個(gè)大院落,院落的擺設(shè)雖然很陳舊,但是可見當(dāng)年不凡的氣魄,正大廳里人來人往,曹夢琦跟隨著來到偏廳。
雖說是偏廳,但是看起來也比一般人家的大廳來得寬敞,幾張紅木椅子看起來是新的,擺放左右,屈婉兒坐在一邊,曹夢琦站在另一邊。
“夢琦哥哥,快別站著了,坐下來。春兒,去把我從天津帶過來的碧螺春泡上,夢琦哥哥最喜歡喝那個(gè)了。”屈婉兒吩咐道。
眼見著丫鬟出去,曹夢琦冷笑道:“屈婉兒,你就別裝了,曹家大院怎么成了你的了?”
“夢琦哥哥!”
屈婉兒剛開口,曹夢琦阻止道:“別這樣叫我,我受不起。”
屈婉兒委屈地看著曹夢琦,眼淚撲哧一下落落下來,“我以為以前的不愉快都過去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也有沖突,但是之前的那份情誼是不會變的,我知道自己做錯(cuò)了很多,但是你也......我們之間就不能正常地像兄妹一樣交流嗎?誰年輕的時(shí)候沒有沖動(dòng)過,你難道真的那么狠心,對我一點(diǎn)情感都談不上?”
“屈婉兒,你還帶人想要船撞死我!”
曹夢琦還沒說完,屈婉兒搶先哭道:“我錯(cuò)了!夢琦哥哥!我那時(shí)候,你知道的,我那時(shí)候心里有氣,我從小到大,就沒有人給我那么大的氣受,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拒親,還跑走了,你不知道,我在天津都淪為笑柄了,我實(shí)在受不了才沖動(dòng)的,我真的是錯(cuò)了,夢琦哥哥。”
曹夢琦沒想到屈婉兒會突然這么帶著哭腔和自己說話,在曹夢琦的眼里屈婉兒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倒讓曹夢琦有些不知所措。
“你別哭,算了,也是我對不起你在先,我知道你不會看上我,也不想自己想太多,這才離開,是我對不住你。”
屈婉兒一下哭得更厲害了,“誰說我看不上你的?誰說的!”說完這話直接趴在桌上痛哭起來。
曹夢琦看著屈婉兒,往事就一宗宗涌上心頭,年少時(shí)的驚艷,相處的忐忑,一件件,就仿佛就在昨天。想著上前安慰,猶豫了一下,可伸出去的手還是收回來。
屈婉兒抬起頭來,曹夢琦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我以為,我們會有結(jié)果,可惜沒有,家里就安排我的婚事,你知道我身處其中,根本沒辦法改變什么,家族的利益就是我的責(zé)任?,F(xiàn)在我已為人婦,我就希望我們這段情誼還是不變,至少我還多個(gè)哥哥,夢琦哥哥,我知道我年少輕狂,可是我真心待你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曹夢琦不說話了,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
“夢琦哥哥!”
兩人把話說開了,反而自在了很多。雖然曹夢琦不是一時(shí)能接受屈婉兒左一聲“夢琦哥哥”,右一聲“夢琦哥哥”的,但是聽著聽著也沒有那么反感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的,這個(gè)曹家大院怎么會在你手上?”曹夢琦問道。
屈婉兒此時(shí)的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緩緩說道:“這也是因緣巧合,貝勒爺幾年前巡使南方的時(shí)候,剛好有一家人家惹到事情,求到貝勒爺那里,這府邸就是當(dāng)時(shí)那家人給的見面禮。這次貝勒爺看我過來,就讓人整理一下,算是我臨時(shí)的落腳地方。”
曹夢琦心里一愣,一個(gè)這么大的府邸就是一個(gè)見面禮,可見其他的更不用說。不過這些不是他能管的,曹夢琦心里在乎就這曹家大院。
以前還想著等自己出息,有機(jī)會就把它買回來,可是現(xiàn)在如果是算貝勒爺?shù)馁Y產(chǎn),那想要得到就更加遙不可及了。
“你來天津是做什么?”曹夢琦可不相信一個(gè)貝勒府的側(cè)妃可以隨意走動(dòng)。
屈婉兒低下頭,沉吟了一下,“我這次來天津,一來是貝勒爺有事吩咐,二來是因?yàn)?....因?yàn)槟悖?rdquo;
曹夢琦吃驚地問道:“我?”
屈婉兒搖搖頭,“不說了,也許我就不該到這里來,夢琦哥哥。”
屈婉兒這話說的,曹夢琦的心緒萬千,眼見屈婉兒不說話了,曹夢琦趕緊告辭出來。
看著曹夢琦走了出去,屈誠毅才從旁邊的偏聽的隱蔽小門走了進(jìn)來。
“妹子,你這出戲可唱得真好。”屈誠毅笑道。
屈婉兒擦著自己臉上的淚痕,自言自語道:“誰知道呢,女人最多的就是眼淚,我也不知道這淚流得值不值?”
“值得!”屈誠毅笑道:“我們翻遍了整個(gè)曹家都不見到我們要的路線圖,曹家的小店也沒有,現(xiàn)在通州唯一有可能知情的就是曹夢琦,我探道的消息是曹夢琦一來通州就住在那曹仁夫妻的店里,這曹夢琦和我們一起長大,你覺得他是那種孝順的人嗎?還是對他娘親不管不顧的大哥?”
“你是說那路線圖有可能已經(jīng)落到了曹夢琦手里?”
“我不肯定。但是我知道曹夢琦一直知道沉船的事情,他來通州不可能不打聽,所以我才讓你化解和他的關(guān)系。”
“化解容易,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意我,別讓我今天白演了。”屈婉兒深吸一口氣。
屈誠毅笑道:“不會!我認(rèn)識的曹夢琦要不是因?yàn)樽员坝肿源蟮男愿?,絕對會喜歡你。”
屈婉兒聽到這話驚了一下,屈誠毅以前和曹夢琦的關(guān)系比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好,這點(diǎn)她是知道的,“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曹夢琦要是哪怕對我有一點(diǎn)情誼就不可能逃婚!”
屈誠毅拍著自己的臉頰,“妹子,是我說錯(cuò)話了!大哥該打!”
屈婉兒怒道:“以前的什么情誼我早就忘記了,我只知道是曹夢琦讓我丟人,這個(gè)仇我一定要報(bào)!”
“妹妹,如果你不是女子的話,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業(yè)。”屈誠毅夸道。
屈婉兒沒說話,她的眼睛看向遠(yuǎn)處,咬了咬牙齒。
曹夢琦回到李家船上,李汶劍迎了出來,還是披著那件外衣。
“這件衣服也有點(diǎn)舊了,改天買一件新的給你。”曹夢琦說道。
李汶劍看來一眼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的拉了一下,輕聲答應(yīng)一聲,“好。你吃飯了嗎?”
曹夢琦最近事情一多,都是在總督府吃了再做點(diǎn)事情才回來。
“吃了。我今天還有事情,你先去忙吧,我還要做事。”說著曹夢琦就匆匆走進(jìn)自己的房里,房間被李汶劍打掃得干干凈凈,曹夢琦拿起桌上的文書,看了一會兒,又覺得心思不寧,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不一會兒想來想去,還是從船頭拿出一個(gè)小箱子,箱子里裝著幾份書冊。
曹夢琦翻到最后一份,上面寫著“曹家出船記錄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