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了,警察終于過來了。
“是不是你報的警?”禿頂警察問道。
“是,是,是,是我”我點頭如搗蒜的回答道。
禿頂警察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左右看看問我道:“人呢?”
我指著衛(wèi)生間的門說道:“被我關進里面了。”
禿頂警察敲敲廁所的門,大聲喊道:“里面的人聽著,你已經跑不了了。”
說完等著里面的動靜,但是沒有動靜。
禿頂警察又喊道:“我一會兒把門打開,你不要反抗啊,你雖然入室行竊,但是沒有偷上東西。投降可寬恕,但是一會兒敢反抗的話,少說十幾年,你聽見沒?聽見啃聲。”
沒有人吭聲。
“給你一支煙的工夫考慮清楚,不要做讓自己后悔一輩子的事情。”警察又對著衛(wèi)生間喊道。
我連忙摸摸兜要給禿頂警察煙抽,誰知他自己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還發(fā)給我一根。
他說道:“我們人民警察從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我心里感動,遇見好警察了。當下就想告訴禿頂警察,其實黑衣人不在衛(wèi)生間,而是在衛(wèi)生間的地漏里。但是這話我又說不出口。這話沒人相信,擱有人對我這樣說,我都會覺得這家伙腦子有病。
我考慮了一下知趣的閉嘴了。
一根煙抽的時間很快,禿頂警察詢問了案情很快就過去了。
最后禿頂警察毫不見外的把煙頭往地下一扔,他敲了敲衛(wèi)生間的門說道:“我要開門了,記住別反抗啊,千萬不要自毀前途啊。”
說完他還示意我往后退,自己把壓在門上的重物搬到一邊去了。
“我開門了啊,不要想跑了,外面還有警察呢。”說完,禿頂警察一把把衛(wèi)生間的門打開。
因為站在有點遠,不知道在禿頂警察打開門的一瞬間看見了什么,但是我卻知道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他愣住了。
禿頂警察愣了有五六鐘的時間,這個時間有點長。
然后他突然回頭對我說道:“里面哪有什么人。”
我連忙湊到禿頂警察的跟前朝衛(wèi)生間看,里面確實沒有人。
我知道瞞不住了,這個時候才對禿頂警察實話實說:“警察叔叔,這個……這個黑衣人鉆到地漏里了?”
禿頂警察深深看了我一眼:“你說什么?”
“我說,那個黑衣人鉆進地漏里了。我親眼看到他進了衛(wèi)生間,可是等我過去之后衛(wèi)生間里面空空如也,然后我看到地漏的蓋子被打開了,我朝里面看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只眼睛。”
禿頂警察一擺手,不讓我在說下去。他朝地漏走去,低頭往下看。
我知道這樣看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趕忙把手機掏出來,給他照亮。
可是這一次什么都沒有,眼睛消失了。
禿頂警察看著我說道:“小伙兒子你報警的時候,你說正在睡覺,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屋子里多了一個黑衣人是不是?”
我連連點頭。
禿頂警察問道:“你做了什么夢?”
我心里一哆嗦,隨即籠統(tǒng)的回答道:“噩夢。”
禿頂警察最后對我說道:“小伙兒子,我看你挺不容易的,這次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下次不要再這么慌慌張張的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一個人站在衛(wèi)生間里盯著地漏發(fā)呆,猛然間我頭皮發(fā)麻,生怕一只手從地漏里伸了出來。我轉身去拿煙跟錢,帶著改錐,然后跑出了地下室。
我看到了一輛警車閃著燈開遠了,消失在視線里,我還奇怪怎么沒有警笛聲,心想是不是警察收工回去的時候不開聲音。
我無處可去,只能去網吧,至少網吧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心里上覺得安全一些。
現(xiàn)在雖然天有些黑了但是白天的余溫還在,此時竟是涼風陣陣,吹得我心中無比舒暢。
我點了一支煙,長長的吐出一串白色的煙霧,看著周圍人來人往,進出地下室的人絡繹不絕,心中也沒那么煩躁不安了。
正盤算著往網吧走。忽然,背后一涼。我整個人一陣激靈,急忙轉身往后看。
外面的天色屬于剛蒙蒙黑那種,我忽然覺得莫名的心里直發(fā)虛。像是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心臟的大動脈。
我咽了咽口水,愈發(fā)覺得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暗,像一個黑色的獸口,要將我吞沒。心臟在胸膛猛烈的撞擊聲,格外刺耳。
我站在原地,似乎被一種巨大的壓力所籠罩,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猛然間,我發(fā)覺,四周靜的可怕。
剛才從地下室里出來的時候,還會偶爾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此刻,我所呆的地方仿佛死了一般,一點聲音也沒有。風也沒有了,我的身上冒出一陣冷汗,黏糊糊的貼在皮膚上。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指尖的煙屁股,扔到了地上。
這時我看到兩個女人站在離我不遠處聊著什么,她們穿得裙子很短,上衣領子也低到極限,濃妝艷抹的,應該是小姐。
我突然間聽到他們清晰的笑罵聲。
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他媽的,嚇死小爺我了。”
而那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我覺得有些窘迫,急忙扭過頭,偷偷喘了幾口氣,不敢再看他們。
我往前走了幾步,心里越想越不對勁??此齻冋勁d正酣,應該坐了有一陣子了。可剛才我從地下室里出來的時候,竟然沒有聽見她們一星半點的說話聲。
我下意識中忽然有種感覺。剛才的我,似乎被人用一個無形的玻璃罩隔絕了起來。
我又看向那兩個女人,結果發(fā)現(xiàn)她們也在看我。
心里更加壓抑,我急忙加快腳步,逃似的離開了這里。
網吧吧臺收費的大姐跟老板一個姓,也姓王。
我進了網吧,王姐低著頭坐在柜臺后玩手機,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吧臺天花板上的吊燈都沒有開,但是沿著梁子貼了一溜的日光燈亮著,我心想是不是燈泡閃了。
“姐,給我刷下身份證唄。”我說道。
王姐一把從我手上奪了身份證,頭也沒有抬,刷完身份證然后甩手丟了出來。
我皺了皺眉頭,心想王姐今天是怎么了,吃槍藥了?
我走了幾步,看到王二還在原來的位置坐著,他的旁邊空著,我坐了下來心里又不由得感嘆,以往人潮攢動的網吧,今天居然沒有幾個人。大部分的電腦都是黑著屏幕。只有幾個人把臉湊在閃著白光的顯示屏前,戴著耳機。看不清在做什么。
開機之后電腦發(fā)出咔咔的聲音像是老牛拖車一樣。
“這臺機該報銷了”我心里想著。
王二好像不知道我來了一樣,一直在打游戲。
我碰了碰王二,遞給他一支煙說道:“王姐今天怎么了,感覺她不高興的樣子。”
王二接過煙又看看王姐,小聲對我說道:“你是不知道,今天查帳的時候賬面少錢了。”
聽了后,我恍然大悟。
王姐是收錢的,帳都是電腦記錄的。每天王老板會查帳收一次錢,少了的錢當然要王姐補上,就算不補,最后也會從她工資里扣的。
我問王二:“一共少了多少錢?”
王二說:“不多,一百塊錢而已。”
我心想我都這么窮了,要是丟了一百塊錢也只是自認倒霉。王姐啊,平時人挺好的,對我也挺照顧,心里為她感到難過。
誰知王二對我說道:“水生,你不知道,事情可沒那么簡單。”
沒有那么簡單,難道這一百塊錢是被人偷了?
我又問道:“知道誰偷的錢不?也偷的太少了,是不是知道少了一百塊錢不會報案啊?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少了兩百塊,現(xiàn)在也沒人報案的。”
王二不說話,拿起一瓶雪碧喝了一口。
看王二表情我心想,難道不是外面偷的?網吧里都有錄像,誰這么大膽?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呢。
王二放下雪碧,小聲對我說道:“那一百是冥幣”。
我身子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王二繼續(xù)對我解釋道:“其實錢沒有少,只是王老板今天查帳的時候,在一沓錢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張冥幣。紅彤彤的,長的跟一百塊錢差不多。”
我有些釋然了,現(xiàn)在好多冥幣其實都是按照人名幣仿照的,除了面值不一樣,有時候乍一看還跟真的一樣。我有幾次走在路上,還以為地上掉了一百塊錢呢,等走過去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冥幣。
我心想是不是王姐收錢的時候沒有注意,被人拿冥幣給騙了。
王二又對我說道:“水生,你說你要是在前臺收款,你會被人用一張冥幣給騙了嗎?”
我想了想不可能。
前臺有點鈔機,因為害怕收到假錢,五十,一百的都會放在點鈔機里面過一遍。再說就算當時王姐一時疏忽了,沒有用點鈔機。一百塊錢的人民幣和冥幣摸起來的手感完全不同。
所以按道理來講,王姐在收錢的時候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想到此處,我忽然覺得自己汗毛豎起來了。
王二對我說道:“水生,你是不是也覺得特別詭異?”
我點點頭,把煙屁股扔了,又點了一支煙。
“我就說嘛,這網吧不對勁。你看看,今天晚上來上網的就特別的少。”王二又對我說道。
王二此時又往我這邊湊了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聲音說道:“你知道這張冥幣是誰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