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容看著親近自己的蘇連音,神色里閃過一抹厭惡??蛇@里人多眼雜,她也不好推開蘇連音,就敷衍了兩句。
蘇韶音走上前,也叫了一句大姐。
幾乎是瞬間,垂著頭的蘇韶音立刻感受到了蘇婉容那怨恨的目光。
哦?蘇韶音冷笑,這是察覺出上次的事情,打算發(fā)泄在她的身上么。
如果蘇婉容對蘇韶音的怨恨還算是能掩飾的住,那在看到蘇清漪的瞬間,卻是立刻爆發(fā)。蘇清漪柔弱的從馬車上走下,怯生生的看著蘇婉容時(shí),蘇婉容已然羞惱的轉(zhuǎn)身離開。
蘇韶音樂見其成,立刻上前挽住了蘇清漪的手臂:“天氣冷,你慢些走。”
她們來參加宴會,都沒有帶婢女。兩兩成雙,也算是有個(gè)照應(yīng)。
蘇子佩不愿意和親妹在一起,便和蘇韶音走的近了一些。
一行幾人步入流云閣,看著滿院子各不相同的菊,饒是那些千金小姐,也看的目瞪口呆。
這品種齊全,就算是去京都內(nèi)養(yǎng)花最好的百花園,都不見得能看到這些品種的菊來。
蘇府這些小姐來的算是晚的,她們走近一些,就看到在那些紅黃白的花海中,早就坐了一群鶯鶯燕燕的小姐們。
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在那些小姐中央,是一個(gè)約莫十五六歲的嬌俏女子,那便是今日的主角驪成郡主。
驪成郡主父親戰(zhàn)死時(shí),她還只是襁褓中的稚童。對于那場殘酷的戰(zhàn)爭,這位郡主并無太多的印象。加上德陽帝厚愛,養(yǎng)成了一副天真的性格來。
只見驪成郡主今日穿了一襲水紅紗裙,腰間精巧的打著兩枚蝴蝶結(jié),襯的腰身不盈一握。她脖頸上戴著碩大無比的長命金鎖,梳著驚鵠髻,兩邊各是一枚金制振翅欲飛的蝴蝶,栩栩如生。
看到這一幕,蘇韶音不厚道的笑了。
她這個(gè)嫡姐聰明一世,卻要?dú)г诮袢盏难b扮上了。
果真,在婢女的稟告下,驪成郡主含笑抬起頭,可在看到蘇婉容的瞬間,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
蘇婉容本就是京都第一美人,稍加打扮,便能艷壓群芳。
可今日是驪成郡主舉辦的宴會。
換做哪一個(gè)東家,希望被賓客艷壓?
驪成郡主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就算是要那天上的月亮,德陽帝只怕也會哄著找人給摘下來??山袢?,她卻在見到蘇婉容的瞬間,立刻栽了一個(gè)跟頭。
大理寺卿家的獨(dú)女杜玉涵沒什么心眼,看到蘇婉容時(shí),下意識贊嘆一句:“果真是謫仙,怎能生的這般貌美?”
驪成郡主的臉色,幾不可見的黑了些許。
蘇婉容露出害羞的表情,跟著坐了下去。
“我聽聞前幾日里,蘇大小姐不慎落水,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吧?”這件事情京都內(nèi)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一刻驪成郡主裝出關(guān)心舊事重提,擺明就是要蘇婉容難堪。
剛還滿臉?gòu)尚叩奶K婉容想起那不堪回憶,臉色煞白。
好在驪成郡主并無壞心,只是見不得別人搶自己的風(fēng)頭,見占據(jù)上風(fēng),跟著尋了些女兒家感興趣的話題,嘻嘻笑著將這件事情遮了過去。
也不能怪驪成郡主針對蘇婉容,誰叫她這位嫡姐不管什么時(shí)候,都想出盡風(fēng)頭呢?
蘇婉容容貌無雙,可驪成郡主故意冷落于她,只能坐在原地干著急。
她從小被當(dāng)做太子妃來培養(yǎng),儀態(tài)間不能露出任何小女兒的低三下四來。蘇婉容強(qiáng)忍心中不快,揚(yáng)起下巴,要自己露出一抹鎮(zhèn)定自若來。
但蘇婉容卻忍不住在心中咒罵:什么狗屁驪成郡主。待她有朝一日成為皇后,第一個(gè)要收拾的,就是這個(gè)臭丫頭!
蘇婉容心中咒罵時(shí),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她心中有所感應(yīng),立刻抬起頭看去。
看到前來的青年才俊為首那人,蘇婉容眼中霎時(shí)蓄滿淚水,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一般,癡癡的看著太子蕭琤。
蕭琤心有所動(dòng),立刻看向蘇婉容。
四目相對,兩人心中俱是一顫。
驪成郡主在心中暗罵一句狐貍精,立刻上前挽住自己兄長,笑容天真無邪:“太子哥哥,你許諾靈兒的禮物呢?”
蕭靈兒,是驪成公主后來被德陽帝賜的名字。
隨了皇姓,可見寵愛并不一般。
蕭琤聽到驪成郡主聲音,這才如夢初醒,笑著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你瞧我這記性,竟然忘在了太子府!”
驪成郡主嘟起櫻唇,撒嬌著開口:“太子哥哥竟然忘記了,靈兒真的好傷心!那太子哥哥還來做什么,難道不是來看靈兒的么?”
蕭燁跟著笑了起來,開玩笑一樣開口道:“皇兄這幾日心不在焉,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思念哪一位佳人。今日下了早朝,便惦記著來參加靈兒你的菊節(jié),怕是太想念你,這才忘記了。”
太子感激的看了蕭燁一眼,似乎是感謝蕭燁幫自己解釋。
蘇韶音看到后,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太子真是蠢豬,被蕭燁這樣算計(jì),竟還能露出感激的神色來。
如此愚鈍,也怪不得前世皇位能被蕭燁搶走。
蘇婉容心中不屑一顧時(shí),發(fā)現(xiàn)蕭燁的目光立刻追隨自己而來。
她剛才露出譏諷時(shí),只動(dòng)了嘴角并未發(fā)出任何聲音??蛇@個(gè)蕭燁,好像時(shí)時(shí)刻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dòng)。
尤其是蕭燁那志在必得的眼神,讓蘇婉容覺得分外不快。
蕭燁目光滿是侵占,似乎早已把蘇韶音當(dāng)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
在蕭燁身后站著的,是各家的公子哥兒。蘇韶音認(rèn)識的不多,但是裴兆瑞那一張流里流氣的臉,卻還是認(rèn)得的。
在人群最后,是推著木制輪椅往前,依舊帶著滿臉病容的沈雋。
說起這個(gè)沈雋,蘇韶音真的覺得很奇怪。別人病懨懨的,看起來臉色蠟黃,瘦弱不堪??缮螂h只是看著覺得這個(gè)人好像是生病了,精神卻也不差到哪兒。
蘇韶音有了一個(gè)大膽的猜測,只是不敢胡亂開口。
裴兆瑞風(fēng)流倜儻,那一日在船艙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似乎忘記的一干二凈,嬉笑著和諸位公子哥兒說著打趣的話。
蘇清漪看到裴兆瑞,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雙目渴求的望向裴兆瑞,整個(gè)人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路往前。
蘇韶音瞧見后,立刻死死的拉住蘇清漪。
在這兒鬧得難看了,對蘇韶音也沒有什么好處。
她們姐妹之間縱然不合,可在外人眼中,卻同出蘇府,是一脈相連。蘇清漪出事,她就要跟著趟這渾水。
可蘇清漪的舉動(dòng),還是被裴姝妤看在眼中。
裴姝妤和蕭靈兒同在女子書院,平時(shí)走的很近。在驪成郡主府,她說話自然更肆無忌憚。張口就牙尖嘴利:“這有些人呢,品行不端,樣貌一般。卻偏偏存了些不該有的心思,學(xué)自己那下賤姨娘,也打算悄無聲息爬上有錢有勢公子哥兒的床榻。要我看啊,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就該拉到河邊直接浸豬籠!”
蘇清漪忍耐了許久,加上終于見到裴兆瑞,卻不能上前相認(rèn),這一刻情緒洶涌,眼淚跟著掉了下來。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轉(zhuǎn)身羞惱的盯著裴姝妤,道:“裴小姐這般指桑罵槐又是說誰?”
裴姝妤恥笑一聲,立刻移開目光。就像是多看蘇清漪這人一眼,就是臟了自己的眼睛一般。她一張櫻桃小嘴,卻是一點(diǎn)都不饒人:“誰心虛,本小姐說的就是誰。”
驪成郡主養(yǎng)在深閨人,對這種風(fēng)花雪月的事情總是后知后覺一些。
見裴姝妤滿臉嫌棄,作為閨中密友,驪成郡主立刻上前,好奇的問了緣由。
裴姝妤也不掩飾,湊在驪成郡主耳邊,面帶譏諷的講述了當(dāng)時(shí)的事情。
當(dāng)然,這話從裴姝妤口中說出。她護(hù)短,自然不會講自己哥哥鬼迷心竅。這事實(shí)真相拐著彎,就變成了蘇清漪放浪形骸,勾引良家公子。
驪成郡主也是一個(gè)實(shí)心眼的,立刻震驚的開口:“還有這種事情?”她一邊說,一邊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蘇清漪。
在眾人狐疑的目光下,蘇清漪不堪重負(fù),用力的咳嗽起來,宛如感染了癆病一般。
裴姝妤滿臉嫌棄,拉著驪成郡主走到流云閣中央的亭子內(nèi):“我們不和這等晦氣之人待在一起。”
驪成郡主作為東家,大概是于心不忍,又瞧了一眼蘇清漪。見蘇清漪臉色蠟白,像是不久于人世,覺得的確晦氣,忙和裴姝妤手挽手離開。
這些世家小姐最愛成群結(jié)隊(duì)。
何況今日是來參加驪成郡主宴會,這一刻見郡主不理會蘇清漪,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不多時(shí),原地只剩下蘇氏姐妹五人。
第一美人蘇婉容也受到冷落,心中不是滋味。她神色惱怒,眼如尖刀,狠狠的剜了蘇清漪一眼,立刻追著驪成郡主而去。
蘇連音吐吐舌頭,自然唯蘇婉容馬首是瞻。
剩下三人時(shí),蘇子佩神色尷尬,內(nèi)疚道:“大家同為庶女,自然能理解其中難處。抱歉了。”丟下這句,蘇子佩也快速離去。
蘇清漪臉色慘白,身子搖晃著像是隨時(shí)都會倒地。
“要不要我要馬夫先送你回去?”蘇韶音看著仍不死心的蘇清漪,只覺得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