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不等老劉頭提醒便踏上了鐵索橋,前面的霧氣越來越重,忽然身后老劉頭再叫我的名字,“家昌快回來”。
我腦海里忽然響起面具人的那幾句話,不管是真還是假,小心總沒錯吧,無論怎么叫我絕不回頭。
“家昌,家昌”聲音一變竟然變成了月悠然的聲音,我腳步略微停頓了下,雖然很多話想問他,但是現(xiàn)在我不能回頭,我知道那一定不是真的。
喊我的人越來越多,老劉頭,月悠然,竟然還有我的母親,我不由的慢了下來,腳步再也沒那么堅定,“家昌,快回來,讓娘看看你,哪怕只看一眼。”
我遲疑了,猛地轉(zhuǎn)過頭,可是身后哪里有人,除了濃濃的大霧,什么也沒有。我的心頓時涼到頂點。
過橋不回頭,我卻回頭了,那等著我的又會是什么呢。
再向里面走了沒幾步。忽然我覺得身體一輕,頓時猶如失重一樣的向著橋下落去,等我站穩(wěn)時,我發(fā)現(xiàn),我站在一個昏暗的大廳里。
我的右前方一具朱紅色的棺木敞開著,正如我第一次進來時的樣子,火苗的燃燒,使得蠟油一滴滴的滴下來,就像是一具流淚的尸體。
這不就是尸淚流嗎。可我還是見了。
這次與上次不同的是,我竟然站在了原來面具人的位置,掃過整個大廳,里面除了那幾盞幽暗的蠟燈,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我剛想走下臺階,嘩啦的一聲,我的身體像是被什么牽住一樣的,我終于發(fā)現(xiàn)此刻我的身上竟然穿著一條條鐵鏈,鐵鏈固定在椅子上。就連我身上的衣服都變成了漆黑的黑色。
我的心頓時跌倒了谷底,我不由得向著自己的臉上摸去。我摸到的卻不是我的臉,而是一張冰冷的面具。
我竟然成了被囚禁的面具人,我心里及其的痛恨,如果說面具人就是我,那在這里我只有一個敵人,那一定是老劉頭。如果說這一次進來是上一次的重復(fù),那應(yīng)該還有另一個我。
想到這里,老劉頭像是憑空出現(xiàn)一般,哈哈笑著出現(xiàn)在大廳里。“家昌,謝謝你。”
“你是人,還是鬼”我問道,但就在我剛剛說出口時,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如果老劉頭不是人,那我真的跟陰人說話了。我真想打自己一個大耳刮子,面具人明明提醒過我,或者是另一個我提醒的我??墒俏疫€是沒有做到。
“我當(dāng)然是人,不過你嗎,那就不好說了”老劉頭得意的說道:“不過你放心,既然你是我的徒弟,我一定會幫你重鑄肉身,不過不是現(xiàn)在。”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急切的問道。
老劉頭笑笑說道:“我為這一天準(zhǔn)備了幾十年,本來我早就想強行驅(qū)趕你的靈魂,可是你的命格福澤深厚,我也只能故意讓你以為自己見鬼,而協(xié)助我殺死吳家墳的尸妖。以損耗你的福澤,使我無機可乘,誰知道你殺了尸妖還吃了鬼眼夜梟,不但福澤不降,反而讓你開了陰眼。我本來也無計可施,不過正好借你父母失蹤的消息,引你到這極陰之地……”
老劉頭說完,手一揮,咔吧一聲,又一口棺木裂開,我赫然看見,里面躺著的那個人竟然是我。難道是他剛才一直在提醒我。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么第一口棺木里躺著的人是老劉頭。因為他就是第一個面具人。而我要出去,也必要向他一樣,尋找下一個替身。而他的肉身,就會變成第三個蠟燭人。
這是一個持續(xù)了二十五年的局,從一開始我們就深墜其中,他先是讓我的父母以為我是鬼仔童子命,而不得不親手將我送到他手底下學(xué)藝,但沒想到他其實就是罪魁禍?zhǔn)住?/p>
老劉頭走了,只留下我在這冰冷孤寂的地方,守著這幾盞忽明忽暗的油燈。臨走老劉頭不無得意的扔下一本樣子古樸的書。
“這個我用不到了,不過留給你你也不能修煉,因為你已經(jīng)沒有肉身了。”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魔咒,深深的刻進我的腦子里。我只覺得頭痛欲裂,但卻無可奈何。
這可好不但沒有找到失蹤的父母,反而自己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有些沮喪,不由得坐下來。拿起老劉頭留下的古書,我也跟老劉頭學(xué)過點知識,我知道這上面的字是篆字,上面鬼畫符一樣的寫著金篆玉函。他竟然將這么寶貴的東西留給我,難道這是一個不能打破的循環(huán)。
“家昌,我從沒想過要害你”又是這個熟悉的聲音,跟當(dāng)初遇見她一樣的聲音。我忽然想起來這個聲音不就是月悠然嗎。難道這是說,將來接替我的會是月悠然嗎。
不用猜測,她的身影已經(jīng)緩緩的飄進了這個墓穴一樣的大廳里。依然的一身白衣,依然的滿頭烏發(fā),和略顯蒼白消瘦的臉。
她怔怔的望著我,我看得出她的眼里有淚水,他輕飄飄的走到我面前,一只柔弱無骨的手,輕輕的搭在我的肩上。
“家昌,我知道你喜歡我”她說的好像很確定,我的心頓時,狂跳起來,忘了此時的處境,只覺得就算是死,在這一刻我也值了。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對于從沒有過感情經(jīng)歷的我,似乎對待感情還是及其的內(nèi)斂,但還是狠狠的點了點頭。
她慘然一笑,似乎是在責(zé)怪我,又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是的要做什么,她邊走邊解這衣服說道“如果我說我是鬼,你還會喜歡我嗎。”
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大聲說道:“我喜歡你,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喜歡你。”
她忽然淚流滿面,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說自己是鬼,雖然仍有很多無法解釋的謎團,據(jù)我所知鬼是不會流淚的,而她有,既然能找到這里,那只能說明她其實不是普通人,不過那又有什么呢,只要我喜歡她而她也恰恰喜歡我,這就夠了。
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她,當(dāng)我緩緩的說出那些禁忌時,月悠然俊俏的臉,對我回眸一笑,“謝謝,不過不必了。”
我不明白什么不必了。難道是他根本對這一切免疫,還是她根本就和老劉頭是同伙。不過顯然我都猜錯了。
只見她,輕輕的走到,關(guān)著我的那一具棺木旁邊,輕輕撫摸著,悠然一嘆。疾步走向第三個棺材。
她這是要做什么,我想喊可是卻喊不出聲,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都不能阻止的了她
她走到第三具棺材旁邊,將自己的手輕輕按了上去,厚重的木材上忽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啪的一聲,棺材蓋,掉在地上。
我愕然發(fā)現(xiàn),第三具棺材里竟么都沒有。她看了我一眼,笑著緩緩的站到棺材里。我忽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月悠然,別這樣”我大聲喊著,可是我們就像間隔了兩個世界,她似乎根本就聽不見我的聲音。
她躺在棺材里,雙手抱懷。臉帶微笑,眼睛緩緩閉上時,淚水也輕輕淌下。
棺材上面的燈頭,如同一條靈活的蛇一般,張牙舞爪的,狠狠的扎進她的頭顱里。我瞬間感覺身子一輕。
我竟然能走出束縛我鐵鏈的范圍,我自由了嗎。我回頭看見面具人還站在原地,就連氣息也像是從未改變。
可是我知道,面具下的那個人,早已不是開始的那個人。
我暗暗打定主意,有一天一定將她救出來,娶她為妻,而現(xiàn)在我要做的是,解開這個看似死結(jié)的循環(huán)……
既然在那里禁錮過老劉頭的身體,為啥他不選擇逃出去。我是不行難道他也逃不出去嗎,為啥一定要有人接替自己才可以。
這在我腦子里就是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雖然以前看似跟我毫無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好像我也卷入其中。
僅僅只是禁錮嗎,如果是又是誰禁錮了他,我明明看見第一具棺材里老劉頭的尸體,如果面具人就是棺材里的人,可為我所見到的老劉頭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