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舞池播放的是華麗的探戈名曲,一步之遙。
小提琴高調(diào)又內(nèi)斂的引領(lǐng)著旋律,猶如踩著探戈舞步的女人,有著高貴的步伐傲視一切的態(tài)度,對舞伴欲迎還拒,糾纏其中,而鋼琴在音樂高潮到來前有力的擊鍵,仿佛是在下一個旋轉(zhuǎn)前深吸一口氣,然后就出發(fā),去征服這個舞池。
旋律纏綿悱惻,猶如一場沒有盡興的舞蹈,永遠只差最后一步,總是悵然若失。
林立現(xiàn)在的情況也是如此,好像永遠只差一步才能接近韓夢詩。
不得已,林立唯有出一點小陰招。
一腳快速踢出,只聽嚓的一聲,李浩只覺腳踝一痛,身子自然半傾,這時候林立快速插入,接過韓夢詩的手兩人舞動走開了。
這一腳端的快速無比,如同毒蛇出洞,加上舞會上人影涌動,又吵又亂,根本沒有人看到。李浩臉瞥得通紅,卻是啞巴吃黃連。
林立一擊即中,更不給他機會,帶著韓夢詩跳到舞池的中央。
“嚇?biāo)牢伊?,這人怎么跟蒼蠅似的,老是黏著我呀!”韓夢詩怯怯道。
林立笑道:“人家可是綠頭蒼蠅呢!”
韓夢詩奇道:“什么叫綠頭蒼蠅?”
林立:“綠頭蒼蠅嘛,就是蒼蠅中的高富帥。話說,如果他是蒼蠅,那詩詩你是啥呀?”
韓夢詩愣了一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你也會笑話我了是不是!敢說我是……哼,如果我是那黃白之物,你豈非是蒼蠅中的戰(zhàn)斗機?”
林立吐吐舌頭,心想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當(dāng)下道:“別說了,專心跳舞吧,我還不是很會呢。你多點教教我!”說著攬住韓夢詩的小蠻腰。
林立也算學(xué)習(xí)能力超強,被韓夢詩帶了一會,已經(jīng)能勉強跟住。而且他為人大氣,自信,因此就算不是很會看起來也挺賞心悅目。
就在林立自覺漸入佳境,如同覺得小腿肚一痛?;仡^一看,卻是徐薇牽著李浩過來了,揚起黑色的裙子,抬起高跟鞋往林立的小腿上來了一腳。
揚起的黑裙像荷葉一樣,蓋住了偷襲的一腳,不可不謂燈下黑。
虧是林立功力深,馬步穩(wěn),要是常人吃了這一腳飛撲倒不可。加上這次林立有了防范,才沒讓韓夢詩被牽走。
徐薇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仁就別怪別人不義。”
有了黑色裙子的掩護,對方吃不準(zhǔn)她的出腳方向,踢中的幾率大大提高,而且旁人也察覺不了。
“怎么了?”韓夢詩見林立吃痛的表情,問道。
林立苦笑道:“沒,你的閨蜜真是個好助攻。”
“什么意思?”韓夢詩如蒙在鼓中。
“沒……”林立話沒說完,徐薇一揚裙子,又是一腳踢來。
加上一步之遙的探戈樂曲也漸進高潮,高底鞋踩著密集的鼓點,如戰(zhàn)場上激越的步伐。
然而徐薇腳還沒踢中對方,卻先吃了一腳,那情形就像自己伸出腳被對方踩似的。
怎么回事?他好像知道我的出腳方向,但明明我有裙子擋住,他是怎么看穿的?徐薇心中老大一個疑團,但她就不信這個邪,出腳更快更猛。
哎呀。
徐薇一聲慘叫,原來她出腳越快越猛,她就越吃痛。林立仿佛能看穿她的裙里乾坤,她怎么出腳,從哪個方向來,他都知悉得一清二楚,專門踩她的腳。
一邊跳舞一邊偷襲,而且還吃了幾腳,徐薇早已累得喘氣,雪白的臉上泌出了汗珠,偏林立依舊好整以暇的樣子,還時不時和韓夢詩調(diào)笑幾句,把她是氣得不輕。
“詩詩,你知道嗎?人出腳的時候,倘若她左肩膀下側(cè),就證明她要出右腳。如果右肩膀下側(cè),就證明她要出左腳。根據(jù)上身的角度,大致還能看出出腳的方向。”林山道,聲音不小不大,剛好能讓徐薇聽到。
韓夢詩點了點頭,又道:“嗯,干嘛突然說起這個。”
林立笑道:“沒,教你點防身術(shù)。沒準(zhǔn)你身邊的人有想害你的,你看她怎么出腳,先發(fā)制人把她的蹄子踢爛!”
韓夢詩:“有你保護我,我哪還用學(xué)這么多呀。”
徐薇在一邊聽到這話,氣得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臉由紅轉(zhuǎn)綠。
對方故意告訴她破解的辦法,顯然是沒把她當(dāng)回事。訣竅固然可以知道,但是速度、眼力、時機都不是一時三刻能學(xué)會的,而是要經(jīng)過多年的苦練和實戰(zhàn)。
這一點上,她和林立顯然不是在同一個層次。
惱羞成怒的徐薇無處發(fā)泄,只得吼李浩:“你看夠沒有,還不來幫忙!”
李浩惦記林立剛才的一腳之仇,自然不會放過這次報仇的機會。隨著音樂節(jié)拍,兩人一起舞到韓林兩人身邊,燈光一暗,兩人一齊出腳,真如雙龍出海。
黑暗中突然聽得刺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
燈光一亮,只見徐薇的黑色裙子至大腿從中撕裂,露出白花花的美腿,羞得她慌忙拉起裂掉的裙子捂住大腿,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頓時把全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眾人嘩然,議論紛紛。徐薇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好讓她鉆進去。
原來,暗光中林立早知道兩人會一起踢來,一個側(cè)身讓過,左腳勾住李浩的腳踝處,拖前幾步踏在徐薇的裙尾。
徐薇渾然不知,兩人腳步不一,一停一進,于是便撕裂了裙子。
李浩更是一副愕然的樣子,想解釋自己不是有心的,啪的吃了徐薇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徐薇一跺腳,挽起裙子,生氣地往場外走去。
“咦,薇薇好像有狀況,我去看看。”韓夢詩關(guān)切道。
“別去了,她自己都成年了,能應(yīng)付好。不如和我跳完這支舞。”林立攔住她的腰,不讓她走。
韓夢詩雖然有點擔(dān)心,但想來問題不大,又拗不過林立,便繼續(xù)留在舞池。
而此時舞曲一步之遙已然接近尾聲了,場中的人漸漸退下休息,只有寥寥幾對。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林立和韓夢詩。
“對了,這首歌怪好聽的,叫什么?”林立道,若論格斗策論什么的他討論起來自然頭頭是道,但音樂一類文雅的活兒卻不是他所長。
韓夢詩也不見怪,道:“哦,這是著名的西班牙語探戈歌曲,提琴曲《PorUnaCabeza》。中文叫《一步之遙》。”
“作曲家當(dāng)時和所愛分手,于是寫下了這首著名的裙子,意思是總是差一步才能接觸到最愛的人,遺憾落寞又哀怨悱惻。如果伴著這首曲子跳探戈的話,永遠都差最后一步。”
林立點點頭哦了一聲,隨口笑道:“那……我們之間是不是也只差一步呢?”
韓夢詩羞得臉色通紅,看著林立,聲若蚊子道:“只要你肯踏出第一步,我……我……”
這個‘我’卻怎么也接不下去了。
當(dāng)她鼓起勇氣想說的時候,音樂已經(jīng)停了,舞池周邊的觀眾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你剛想說什么?我沒聽到。”林立奇道。
“沒……沒什么。”韓夢詩臉紅道,“我去看看薇薇怎么了?”
林立摸著腦后勺,一臉懵逼。
跳舞環(huán)節(jié)過后,便是迎新晚會的游戲環(huán)節(jié),即新生和高年級的互動。
韓夢詩找徐薇去了,林立百無聊賴看著后面的游戲環(huán)節(jié),準(zhǔn)確來說是新生被高年級玩……例如又令男的分成幾組,底下是女生,如此做俯臥撐,一旦力乏就會壓到女生。
輸了的同學(xué),要當(dāng)著眾人表演吃香蕉。嗯,是的,香蕉被綁在胯下。
大學(xué)里新生總要被高年級的學(xué)生在迎新晚會‘蹂躪’,這是必經(jīng)環(huán)節(jié)。等到下一屆,新生變成了高年級,他們也同樣會在迎新游戲環(huán)節(jié)玩新生。就像抱怨被家婆穿小鞋的新娘,老了也會變成折磨媳婦兒的家婆。
其中不乏一些過分的游戲,林立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出去找韓夢詩,卻見韓夢詩微微失落地從外面走進來。
“怎么了?”林立問。
“薇薇走了,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韓夢詩道。
“別擔(dān)心,她應(yīng)該沒什么事,你更應(yīng)該擔(dān)心一下自己。”林立嚴肅道。
“什么意思?”
想了想,林立道:“這個太吵了,我們出去坐坐聊聊。”
韓夢詩嗯了一聲,點點頭。
黑夜,無月,只有點點星光點綴夜幕。
人都在大禮堂舉辦活動,因此操場空曠卻沒什么人,迎面吹來的涼風(fēng)混雜著夜和綠草的味道。
兩人如同晚上圍著操場跑道散步的情侶,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夢詩,你覺得薇薇怎樣?”林立小心翼翼問道。
韓夢詩抬頭看天,道:“人挺好的呀,高中那會兒家里管得我很嚴,基本上沒什么朋友,都是薇薇在背后挺我的。”
“好歸好,重要你要看清楚她是怎樣的人。”林立嘆道,他實在不忍告訴她,她最好的朋友其實也有份對她不利。
“我不是很懂,你想說什么?”韓夢詩一臉迷惑。
想了想,這個事實她遲早要知道的,長痛不如短痛,林立看著她道:“有些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怕你難過。但現(xiàn)在告訴你讓你有個防備也好,其實……上次綁架你的人中就有徐薇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