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媽聽到這個消息,都傻眼了。
我媽屬于消息比較靈通的人,她這么驚訝,我猜這事是突發(fā)的,而且很有可能剛發(fā)生沒多久,而且令我大惑不解的是,牛二撞邪之后,他家里頭不是有那福頭等人看著嗎,怎么還發(fā)生了這事?
我媽屬于鄉(xiāng)下所謂的村媽子,一般村里人出了個什么事情,缺人手忙上忙下的時候,村媽子就會頂上,而且一般是紅事白事,我心想壞了,表叔這么著急找上門,這不是意味著牛二婆娘兇多吉少了?
果然,表叔不用我和我媽開口,就簡單粗略地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表叔說他本來是在阿喜家(抬棺的八人之一)談嬸子今晚下葬的事情,本來阿喜跟牛二跟表叔是連襟的關(guān)系,牛二出了撞邪的事情后,表叔不得已之下,就希望今晚阿喜能說服余下的那六人,再想辦法找一個村里人填牛二的缺。
談的差不多了,他們就想著牛二出了這么個事情,也該去看看了,本來表叔家出了喪事,按鄉(xiāng)下的習(xí)俗來講,是避諱到處走動的,但阿喜覺得這事情表叔得做做樣子,要不然他不好找人,三說兩說的,表叔就答應(yīng)了。
可到了牛二家后,人已經(jīng)出事了,院子里全是人,派出所和醫(yī)護(hù)人員全來了,表叔跟阿喜只看到渾身是血的牛二婆娘被抬上救護(hù)車,而那個福頭還有牛二的家人在接受派出所人員的詢問,令人人心惶惶的是,牛二不但砍了自己的婆娘,自己也出事了。
“牛二怎么了?”我媽聽到這,一臉擔(dān)憂問道,都是一個村子的,出了這事誰都不好受。
“嫂子,牛二死了,死的挺慘的,身子被木戳子穿過,腸子都出來了……”表叔神情有些扭曲,估摸著是想起了看到的場景。
我有些被震住了,木戳子穿身,那老道之前不是跟我說過這事嗎,怎么會發(fā)生在牛二身上?
“叔,那么多人看著,怎么還出事了?”我沒了吃飯的胃口,擱下筷子,腦子里浮現(xiàn)出杜雪的身影。
杜雪跟我說過,今晚就會出事,還直說了就是牛二……
“我哪知道…”表叔回了我一句,緊跟著看向我媽說道:“嫂子,那邊亂得很,牛二的喪事正在搞,可大家伙都覺得牛二死得太邪門,都覺得晦氣,現(xiàn)在村里村媽子給錢都不愿意來,說是太晦氣,還說這樣的事,只有本家人才會幫忙……”
表叔說著說著,一臉的懊喪,還跟我媽說這事會不會跟二妮有關(guān)。
我媽聽他這么一說,有些愣住了,眉頭皺了皺,隨后就勸了句,說別多想了,二妮心地善良,要真害人的話,我家小宇也不會好好的在這里了。
可這話根本沒啥用,表叔那臉跟苦瓜似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說了一句讓我大吃一驚的話。
“嫂子,你說會不會是那個人死后來報復(fù)來了?她的死法不是跟牛二一樣嗎……”
表叔還想繼續(xù)往下說,我媽臉一僵,就打住了表叔的話頭,然后讓表叔先回自個兒家去,還說二妮還沒下葬,身為喪主就別隨便出門了。
表叔也是瞥了我一眼,嘆了口氣,滿懷心事地就走了。
表叔一走,我媽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門,可我此時已經(jīng)聽出了什么,再想起我媽有時候膽子特別大,特別是看到嬸子直挺挺躺到我床上時,雖然也嚇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當(dāng)時我沒多想,現(xiàn)在倒過頭來尋思,再結(jié)合她跟我表叔之間所說的話,我覺得她肯定是隱瞞了我什么。
我緊緊跟在她身后,也不說話,就是給她施加壓力,我媽大概是覺得瞞不下去了,就扭頭看著我,一臉的糾結(jié)和無奈,嘆了口氣就說,“小宇,你跟著我干嗎,媽這是要去幫忙去,你也要跟著我去洗碗洗菜燒水嗎?”
我不為所動,湊了過去拉著她的手就問:“媽,你是不是瞞了我什么?那個杜雪你是不是也認(rèn)識?我就說你怎么跟一個陌生人這么談得來,還借故說是下地去,家里那點花生紅薯,還用得著擔(dān)心被野貍子給端了?”
越想我就越篤定了我的猜測,沒等她回話,我實在是憋不出了,就問她說:“媽,舅舅還活著這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我媽臉色更加擰巴,這相當(dāng)于間接默認(rèn)了我的看法,可我哪里肯讓,這下我有點生氣了,既然一早就知道我舅舅活著,怎么還跟我這個親兒子裝聾作啞的,這是唱的哪出?
我媽見瞞不住了,索性斷斷續(xù)續(xù)的,就跟我說了件陳年往事,說這些話的期間,她卡殼的次數(shù)很多,人也像是處于驚恐和惶惑之中。
她說十幾年前,那時候她剛嫁給我爸沒多久,而那時候我爸跟阿財他爸還有莉莉他爸關(guān)系很好,有事沒事經(jīng)常在一起喝幾盅,算是比較鐵的老友,那家有什么小事小非需要幫忙的,一句話的事,指定到。
那時候村里的柳婆(小老太),并沒有傳出什么活成老僵的話,就是一個深居簡出的老婆子,有一天,柳婆(小老太)家出現(xiàn)了一個中年的婦女,這中年婦女病怏怏的,手腳跟皮包骨似的,也不知跟柳婆是什么關(guān)系,反正就這么出現(xiàn)了,還住了下來。
村子本來就不大,一下子出現(xiàn)一個外人,還是個婦女,總是會惹得一些閑話遐思,而且這婦女雖然病怏怏的,但五官長得還算可以,就是行蹤比較難以捉摸了些,而且她住下來后,也不知是去哪里弄來了一些貓崽,就這么養(yǎng)了下來。
這婦女住了得有半年之后,期間不少村里的老少光棍,借著各種理由去接近她,可最后都是熱臉貼冷屁股,更詭異的是,自打她來之后,柳婆就基本上看不到人影了,漸漸的,就有謠言出來了,多是那些吃了閉門羹的單身漢傳出來的。
很快村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這么一個關(guān)于中年婦女的說法,說是這婦女是來禍害我們村子的,來的時候病怏怏的,仿佛一陣風(fēng)都能吹跑似的,來這里住下沒多長時間,人開始變得容光煥發(fā)了起來,身子骨什么的越來越豐腴,而且她養(yǎng)的那些貓經(jīng)常出沒在墳子山,還說有人看到這些貓會扒淺墳(墳有深葬淺葬一說),也不知是吃尸骨還是怎么回事,總而言之這婦女不是什么好人。
傳言整的有板有眼的,慢慢的村里人有些害怕了,畢竟那婦人再怎么深居簡出,總還是偶爾會出門的,而且她被看到的時候,的確是跟傳聞的一樣,整個人變得豐腴很多,跟之前病怏怏的瘦骨嶙峋的時候,判若兩人,人變得更加好看迷人,特別是那身段,凹凸有致,即使穿的衣服很普通,但就是有種別樣的風(fēng)韻。
這一來,雖然婦人的傳聞很邪乎晦氣,但畢竟她來村子這么久了,也沒發(fā)生過什么異常的事情,那些單身漢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明的不行,那就翻墻頭了,那時候的村里人特別是那些單身漢,沒羞沒臊的,再說婦人也不是什么寡婦,也沒人擔(dān)心什么被人唾罵,最多就是被說不要臉,萬萬不會背上什么耍流氓之類的話。
直到有一天,柳婆的院子里傳來幾聲短促的呼救聲,可柳婆家偏居一處,也不知是村里人沒聽到還是人情冷漠,總之后頭這事也引起什么關(guān)注。
再后來那婦人開始喜歡拋頭露面了,打扮的也是更加嫵媚動人,而且經(jīng)常會有野漢子跑到柳婆的院子里,出來的時候往往都是提著褲子出來……
過一段時間后,先是莉莉的堂伯染上了病,渾身長滿了皰子,一抓全是血水,找來了醫(yī)生甚至是去請神問仙都沒用,沒折騰幾天就死了,死的當(dāng)天連臨終的話都沒交代,就那么去了,所謂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莉莉堂伯雖然被草草下葬了,但還是有傳言流傳開了,說是莉莉這堂伯不是因為這個病死的,而是自殺的,還說是被尖木刺穿身體而死。
一開始這事也沒人把它往那婦人那頭聯(lián)系,但后面的事情就剎不住了,陸續(xù)地有五六人全都出事了,全跟莉莉堂伯一樣,渾身長滿了皰子,而且有人看出來了蹊蹺,因為這幾人經(jīng)常往柳婆家跑,且都是單身漢。
后面這幾人也沒活過來,全部死于尖木穿身,而且其中一個的家人還說出了一個事,說這人死前的當(dāng)夜,坐在床沿一直咧著嘴笑著,就是親人看著都不敢靠近,打心底覺得滲得慌,而且床下滿是木屑,但沒人注意這些,都是后頭人死了,慢慢地結(jié)合起來,才知道事有蹊蹺。
五六個人不到半個月全死了,且死法一樣,這下流言四起,都說是那婦女搞得鬼,還有人說死者里頭有人死之前曾經(jīng)回光返照過,說是那婦人妖異的很,還說她住的那屋里頭有供奉鬼神的東西。
村子里人們本就是處于恐慌之中,這下算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加上不少人確實是覺得這婦人古怪,沒多久就有人帶頭去跟村長商量這事,說是村長要是再不出面,到時候鬧出了事情,可別怪他們沒事先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