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點滴推移,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司機和村民們說了許久的話,最后,他點了點頭和村民們告別,隨即笑嘻嘻的走上車來:“下來下來,所有人都下車。”
“為什么!”我急忙問道:“我們還要早點去七星崖呢!”司機明顯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里,他只是一味的笑,瞇成一條細縫的眼睛里透露著狡黠的光芒。無論我們怎么問,司機都說因為雨天路滑不能繼續(xù)往前走了,要我們在村子里留宿一晚上。
看司機和村米們的表情我感覺他們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如果要留宿村子里,小妍肯定是有危險的。但是我如果表現(xiàn)的比較激動就太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了,沒有辦法,我只好和楊凝郭磊一起走下了車。下車之后我看到小妍也已經(jīng)低著頭站在了路邊,我裝作厭惡她的樣子從小妍身旁走過去,實際上卻在用眼角的余光大打量小妍的表情。
小妍仍舊很是害怕,但比最初稍稍好些了。她佝僂著腰低著頭,盡量不讓自己被村民看到。
我們?nèi)枷聛碇?,司機便將我們往村里帶。小妍始終都低著頭跟在我們身后不遠處。走進村子之后已經(jīng)接近中午了,司機找了個地方讓我們吃飯,隨后給我們安排了一戶人家要我們在這里留宿。
司機推開那戶人家的房門,布滿灰塵的門發(fā)出吱嘎一聲響,隨即撲簌簌的落下了好多的灰塵。司機咳嗽了兩聲,走進院子。我看到院落的地板上刷著一層紅色的顏料,那些顏色已經(jīng)干涸,變成了棕黑色,看上去像極了血跡。不動聲色的繼續(xù)往前走,我看到司機在屋子的西南角的一個小房間門口站定了。他彎下腰,在門口輕輕敲了敲。很快,一個老太太模樣的人從漆黑的屋子里走了出來。
她一頭雪色華發(fā),推開門的手部皮膚已經(jīng)皺的如同雞皮一樣了。老太太頭上帶著一塊頭巾,棗紅色的頭巾將大半個臉都遮住了,只能露出她的口鼻和一只眼睛來。她的臉并不算黑,但是因為臉頰上生滿了老人斑的緣故,總顯得皮膚很臟。
老婦的眼睛雖然混濁卻充滿了精神頭,走出來之后看了看我們?nèi)齻€,然后張了張那沒了牙齒已經(jīng)癟進去的嘴巴,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和司機說了些什么。隨即,老婦的臉上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笑容,她裂開大嘴哈哈的笑了。老太太極瘦無比,她笑的時候喉嚨里傳出來的聲音就像是農(nóng)村燒火時拉風箱的聲音一樣,我生怕她哪口氣兒沒喘上來,當即死在我們面前。
“住在這兒好了,明天一早你們就可以離開了。”司機說道。他說完就要走,但是在這個陌生的村落里我們唯一能聽懂的就是這司機的話了,哪兒肯讓他走。
“師傅,怎么回事兒啊這是,你們該不會是要打劫我們吧!”郭磊低聲說道。那司機一聽,哈哈樂了:“不是不是,這個村子里有一個習俗,就是每年在女孩兒出嫁的時候都要留外賓在村子里觀看。今天晚上就有一個女孩兒要出嫁。這個村子里住的全都是苗族侗族的人,他們的風俗可有趣了,你們留下來看看,保證比去看什么七星崖要好玩兒的多!
司機甩下這句明顯是借口的話之后就離開了,他走出屋子的瞬間立即有三四個壯漢圍了上來。這些人看似是在和司機說話,但是每個人眼角的余光都在往這邊看,明顯是在監(jiān)視我們不讓我們離開!
如此一來我們只能回到了院子里,那個有些恐怖的老太太沖我們微微點了點頭,然后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門檻旁邊瞇起眼睛好像在睡覺。院子里有一只貓走過來沖老太嗷嗷叫了兩聲,老太一抬手,那貓?zhí)搅死咸膽牙?,開始撕咬老太太的手指。貓咬的看起來蠻用力的,甚至開始嗚嗚的叫了,但那老太卻還是一臉悠閑的倒在椅子上瞇著眼睛曬太陽,仿佛被咬著的手指不屬于她一樣。
我看的莫名有些不寒而栗,連忙和他們?nèi)齻€一起走進了那間最大的屋子。關(guān)好了門,我有些焦急的小聲在郭磊耳邊問道:“怎么辦?之后都沒看到小妍,她會不會已經(jīng)被人抓走了?”
郭磊點了點頭。我們進村之后小妍一直遠遠的跟在我們的身后,但是剛剛我們回頭的時候她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我心里急的不行,卻又沒有什么解決辦法,郭磊和楊凝倒沒那么著急,尤其是楊凝,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吃完飯的時間,那個老婦敲了敲門,然后端進來了一個大鍋。
鍋上有一層厚厚的油脂,黑乎乎的有點兒惡心。老婦把鍋放在屋中間的桌子上。她打開蓋子,立即有一股燉肉的味道從鍋里面?zhèn)鞒鰜?,我許久沒有吃飯了,被燉肉的味兒吸引了過去,但是鍋里的肉看著卻有些奇怪。這肉是呈橢圓形的一整塊兒,而且軟綿綿肥嘟嘟的,不像是豬肉也不像是牛肉。我試探性的用筷子去戳了幾下,肉塊兒很有彈性,竟不能輕易戳破。
我正研究著那是什么東西呢,突然站在屋子的角落里的老太太怪叫了一聲。我一扭頭,看到老太太正站在那里用獨目惡狠狠的盯著我們。見我回頭,老太太又嘰里呱啦的說了些什么,手里還不斷的比劃著動作,要我們將這一鍋東西吃完。鍋里的食物和鍋一樣也是黑乎乎臟乎乎的,我們完全不想要碰一下,但不吃,老太太就不肯走。
無奈之下,我只好硬著頭皮拿起勺子在那個黑色的鍋里舀了一勺東西放進了嘴里。
那東西入口之后的第一感覺就是很滑,我嘗試著咬了幾下,這東西還是可以咬斷的,但是韌性很大,就像是牛筋一樣。雖然韌性大,但肉質(zhì)卻出奇的嫩滑,而且還有一中奇怪的香味兒。這肉本身很是好吃,但那老太太實在盯的我渾身發(fā)毛,讓我多一口都咽不下去。我硬著頭皮將嘴里的東西吞進了肚子,然后回頭對老太太說自己吃不下去了。
老太太倒也沒有再逼迫我多吃。她滿意的朝我點了點頭,又看向其他兩個人。郭磊也學我的樣子吃了一點,但是楊凝卻死活都不愿意碰鍋里的任何東西。他和老太太僵持不下了好久,老太太的臉色很差,但終究還是沒有硬逼楊凝吃干凈鍋里的食物。她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我趕緊反鎖死了房間的門。楊凝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鍋里的東西,低聲說道:“知道她給你們吃的什么嗎?”
我搖了搖頭,楊凝冷哼一聲:“是紫河車,也就是女人的胎盤!”他話音剛落我的腦海中立即浮現(xiàn)起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嬰兒形象,還有正在生產(chǎn)的女人的模樣。我心里一陣兒惡心,差點兒沒當場吐了出來。郭磊的反應(yīng)倒是沒有我那么大,他皺著眉說:“胎盤,那老女人為什么要我們吃胎盤???”
“在嬰兒還未從媽媽肚子里生出來的時候,身上陽氣不重,陰氣反而較重,可以說還是一個暫時沒化成人形的小鬼。而胎盤連接著這嬰兒和母體,也就相當于是連接了陰陽兩界。紫河車也算是一種中藥,有一些因為被鬼怪糾纏從而生了大病的人吃下去,能夠讓鬼怪以為他已經(jīng)是陰人,不再騷擾他,這樣便能夠痊愈。但是普通的人吃下去,體質(zhì)也會立即從陽變陰,晚上難免會看到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那個司機說這村里有人出嫁的時候就會請外人留下,這所謂的出嫁,應(yīng)該不是指普通的女人出嫁。而是陰婚。”
楊凝一邊說一邊朝我伸出了手,我瞬間就明白了楊凝的意思,但是怕他拿回串珠之后不管我們自己跑了,所以急忙將拿著他串珠的手藏到了身后:“干什么,你別想要回去。”楊凝臉色一沉:“好,現(xiàn)在不給我,一會兒你可不要后悔!”他說完回到床上,靠著墻壁盤腿而坐,閉著眼睛嘴里不停的默念什么,像是在打坐一樣。
我和郭磊回到床上,我倆坐在離楊凝不遠的地方,都有些緊張的時不時看看門口。很快,午夜降臨,整個村子里安靜的連一聲狗叫都沒有,靜謐的有些可怕。
凌晨兩點的時候,我的困倦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極限,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郭磊的眼睛里也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我倆都困倦的不行,但就在我迷迷糊糊馬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聲號聲響徹了正片夜空!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號聲震的差點兒沒從床上掉到地上去,連忙問是怎么回事,坐在我身旁的楊凝睜開了眼睛,一臉凝重的說:“看來已經(jīng)開始了。”
他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原本不想打開門的,但是敲門聲越來越響,而且外面的人用力巨大,年久失修的門板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力氣,竟然被硬生生的從門框上撞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