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大川的話以后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聽著然后輕輕的點點頭。
我不是一個善于言表的人,有的話只能放在心里,因為很多時候,藏起來埋在心底會比說出口來更加地合適。
村民們散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明顯的看出來了芥蒂,兩個同行的人之間都刻意的被拉開了一段距離,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鬼上身的事,現(xiàn)在親眼看到了就都嫌晦氣,而且還怕那東西招惹到自己身上來。
求生是人的本能。
林入畫滿臉的疲憊,紅紅的眼睛里滲出了血絲,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疼,她是為了我家的事把自己操勞成這樣的,我過意不去地對她說:“師父,你去休息吧。”
人的身子都不是鐵打的,可林入畫卻固執(zhí)的拒絕了:“既然答應了大家,我總要負責到底,這個村子遠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看來是我低估了這里。”說完就邁出了屋子。
林入畫就坐在二爺爺家的矮墻上,入定打坐了起來,這樣子一來村子有什么風吹草動的她是都能感知到的。
我還是想去叫她,我知道她很疲憊了,為了村民們今日說的話也是上了心的要負責到底,我不忍心這讓折騰她,可李大川卻攔住我。
李大川告訴我說:“我倆師門這么久了,我太了解她了,你別白費勁兒了,她決定的事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任她去吧,另外,我也得勘查一下你們這個村兒,真他娘的邪性。”說完以后又對著我奶奶說:“長生奶奶,能不能做點飯啊,我先去干活兒回來就吃。”
奶奶忙不迭地應著,和爹擼胳膊挽袖子就進了灶房里了。
我知道李大川并沒有那么餓,他只是不想讓奶奶和爹覺得愧疚,不想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個沒有用的人了。
李大川的意思很明顯,你看,最起碼你還能燒飯給我們吃,你們沒有拖累我們。
李大川出去的時候還叫上了我,他說這村子我熟悉,需要我當向?qū)?,而且,我躲在他們身后這么久了也是時候讓我出點力了,于是,我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李大川帶了很多的東西,黃符紙那都是居家必備的了,其余的還帶上了金錢劍,蠟燭,和一個羅盤。
羅盤這個詞還是李大川告訴我的。
“帶這些做什么?”我?guī)椭嘲?,明顯他帶的東西挺沉的。
李大川換上道袍,還從奶奶那里討了長長的根紅繩兒,系在了腰間,多余線頭的一段讓我捏在手里:“無論如何都不要松開,你給我拽緊了。”李大川說。
我點點頭,就跟著他出了發(fā)。
路過矮墻的時候,打坐的林入畫忽然睜開眼睛開了口:“這兒要變天了,你倆要小心。”
李大川瞟了她一眼,一拍大腿滿臉的不甘心:“湊他娘的,爺就偏偏不信這個邪!”
林入畫沒再說什么,再次閉上了眼睛。
有些東西你真的是不信不行。
再見到林入畫的時候,我和李大川是飛也似的逃回來的,一口氣跑了回來以后才開始換上氣。
李大川擰著眉頭跟林入畫抱怨道:“怪了!真他娘的壞了!爺自打進了這道家門兒還沒見過這樣的風水!真是他娘的奇了怪了!這村子是真特娘的邪性!”
“嗯。”林入畫平淡的應了一聲,一副早已預料之中的樣子,她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然后就不再理他了。
這個村子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我的祖爺爺奶奶也是打這兒黑土生黃土養(yǎng)的,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一百多年是肯定有了,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不顯山露水的小破地方能有什么鬧幺蛾子的。
可是剛才的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的,現(xiàn)在回過神來卻有點不敢相信到底是錯覺還是真的。
我掏出羅盤上面的指針還在心有余悸般的胡亂飛轉(zhuǎn),似乎在告訴我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真實實發(fā)生的。
--我和李大川倆人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排查著可疑的磁場。他拿著羅盤四處伸探,不管怎么移動,,指針都指向一個方向,那就是后山。
李大川決定跟著羅盤走,于是我們兩個就一前一后的往后山走去。
李大川再三叮囑我:“千萬不要松開手里的紅線繩。”
剛一踏進山里,天氣就變了不少,天色暗了下來,還蒸騰起了一股子水汽形成了薄霧。
因為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于這些農(nóng)村傍山的該有的常識還是有的。
“山里要變天了。”我對李大川說道:“要不我們明天早點來再進去。”
“這不是霧氣,別拖了,早辦完早利索。”李大川篤定的回答我。
要不林入畫怎么說李大川這個人偏偏就是生來死鴨子嘴硬,非說自己不信邪。
我手里捏著紅繩兒,要不是李大川說不能松手的話我一定會是撒丫子跑了的。
因為這陰沉的地方讓我感覺毛孔都是如數(shù)張開的,弄得我渾身壓抑的很,好不舒服,可是無奈,因為有李大川在身邊坐陣,想來就算是有魑魅魍魎也是不敢近身的,于是就硬著頭皮往里跟在他身后。
往里面走了不知道多久,李大川突然擺手,示意我停下來:“有東西。”
李大川就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伸出羅盤來示意我看,原本平穩(wěn)指向的指針已經(jīng)瘋狂的失去了控制,四處狂轉(zhuǎn)起來。
李大川擦了一把腦袋上的汗滴子問我:“你們這兒山究竟埋過多少死人?”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可自打我出生以后,聽說過的好像就是那個箢箕鬼和我娘了,至于有沒有其他人還真的不好說,畢竟在農(nóng)村占著地埋墳墓的就算是有那么多的死人都不見得有那么多閑置的地,保不齊就是到這后山挖個溝兒埋了。
“我不知道,除了一個死了的小孩兒和我娘,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末了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在我們這種犄角旮旯的農(nóng)村,誰家還沒個病死的人。”
李大川沉默了一會馬上開口道:“不對,這后山有問題,但凡普通的死了的人是不會有這么大的死氣的,這山里一定還埋著什么大墳墓。”
李大川還想說什么,轉(zhuǎn)臉兒間霧氣加重,呼吸都變得不是那么順暢了,李大川馬上掏出一張符紙,剛想點燃驅(qū)散霧氣,可符紙一接觸到這潮濕的空氣就變得潮濕不堪,再也點不著了。
李大川把羅盤遞給我,自己緊了緊腰間的紅繩兒,捂住了口鼻,對我喊:“長生,千萬別松手,快跑!”
山里的霧氣越來越大,原本對這個地方輕車熟路的我都走的十分困難,李大川邊跑邊罵:“他娘的,要是讓爺爺我逮到你,定把你挫骨揚灰!”
眼見著我們是被困在了這山中,模糊間只聽的一聲尖銳的“咕——”的叫聲,霧氣一下子散去了許多,這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們一直都是在同一個地方轉(zhuǎn)圈,怪不得走不出去了呢!
“鬼打墻!他娘的,跟爺爺玩這套!”李大川看出了端倪,狠狠的咬破了中指把流出來的血擦在了紅繩兒上,那紅繩就像有了溫度一樣狠狠的灼熱了我的手指一下。
腦袋一瞬間就清醒了許多,我在慌張中努力鎮(zhèn)定下來,細細分辨著山路,然后指著其中一條大喊李大川:“走這邊!”
霧氣再次彌散開來,可我們在整座山被籠罩起來之前就一腳邁了出來,接著就跟李大川撒丫子似的往回跑來。
我想看到林入畫,我不想死在那里……我想看到我的爹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