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熟悉的呼喊后，我連忙回過頭應(yīng)了一聲，可這時我感受到了腿上一疼，當(dāng)我注意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老李在掐我的腿。
我低下頭問他：“你干啥掐我！”
老李的語氣比較嚴(yán)肅的說道：“不要回頭！不要說話！你當(dāng)我跟你鬧著玩呢？”
我一時語塞，不過看在五萬塊錢的面子上，我也就沒和老李較勁，在我再次爬到車頂?shù)臅r候，卻有些奇怪的發(fā)現(xiàn)我的前女友并不在身后。
這讓我心里有些疑惑，我剛剛明明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而且這軟軟的聲音聽起來絕對不會錯。
不過還沒等我一探究竟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開到了殯儀館大門。進(jìn)了大門后，老王偷偷對我豎起了大拇指，我了解他的意思，這是知道我又要掙外快表示的羨慕。
不過當(dāng)下了車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老李的表情不太好，我悄悄的站在老李身旁說道：“咋啦老李？生氣了？別啊，消消氣，一會兒我請你喝酒，完了以后在安排你按按摩怎么樣？”
這時我看到老李表情有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盯著我說道：“張越，你跟我說實(shí)話，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喊你？”
看到老李這認(rèn)真的態(tài)度，我也沒敢說聽到有人喊我，萬一他知道以后說我事情辦砸了，反悔了怎么辦。
我連忙保證說道：“放心老李，我張越絕對沒騙你，沒人叫我，我當(dāng)時只不過脖子有點(diǎn)落枕了而已。”
老李被我出色的演技折服了，不過他也不好好想想我這人主要就是靠演戲吃飯，雖然說是演給死人看的，但總也得有活人觀眾的捧場。
老李這時又對我認(rèn)真說道：“我跟你說張越，我沒嚇唬你，一會兒哭的時候別用道具，盡可能哭出來，哭不出來使勁兒掐自己也得讓自己哭出來！”
對于老李的要求我一一答應(yīng)了下來，誰成想這老李居然又遞給我一個錐子，隨后對我認(rèn)真的說道：“實(shí)在掐也不好使，你就用錐子扎自己！”
扎自己？老李你夠狠，我不過要你了五萬塊錢，你這是要我的命啊！這讓我心里十分不樂意，不過嘴上卻答應(yīng)的很漂亮，步入社會這些年，我理解最深的就是打死犟嘴的，淹死會水的。
老頭子只要高興，讓我做啥我就做啥，到時候做不做不也是自己說了算，這個時候跟他犟犟這些，純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在和老李交談完了以后，我扛著靈幡緩緩的向殯儀館前走了過去，隨著身后兩個吹喇叭的奏著古典的喪葬曲，大風(fēng)吹也漸漸將我身后的紙錢吹到前方，隨即我開始不斷的醞釀著自己的情緒。
老李則在我身邊喊著：“東來也存庚原命生于公元...東極宮中下敕令...。”
隨后老李念叨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靈幡在我肩頭上隨著風(fēng)輕輕的飄著，可就在這時我的不由的感覺到了肩膀一沉，瞬間的重量仿佛有什么東西騎在我的肩膀一般。
這種情況是我一直未曾遇到過的，本來我想問問老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忽然間我又想到了那五萬塊錢，隨即咬著牙忍了下來。
靈幡隨著大風(fēng)不斷的飛舞著，可就在我們到了殯儀館的大廳前時，風(fēng)這時也停了下來。
我見到老李這時站在了殯儀館的臺階前，并向左右撒著一些紙錢，口里念叨著：“四方買路財，上路小鬼莫擋道..”
可當(dāng)老李念叨完了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的脖子忽然變的更加的沉了起來，甚至在邁了幾步的時候，我已經(jīng)開始有些站不穩(wěn)，在上臺階時，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趴了上去。
“你小心點(diǎn)，怎么回事？”老李語氣有些嚴(yán)肅。
我連忙抱歉稱是自己腳下一不小心滑到的，在老李的囑咐下我吃力的站了起來，隨后開始緩緩的帶著隊伍去往了告別廳。
在這當(dāng)中我扮演的是死者的孫子，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在鑼鼓敲響的時候，身后的眾人開始哭了起來。
按照事先雇主的要求，他們家屬于在我市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所以這要求我哭出風(fēng)格，哭出水平來。
本著專業(yè)的素質(zhì)，我發(fā)揮了超大的嗓門開始干嚎起來，浩浩蕩蕩的隊伍到了告別廳的時候，我給他人的感覺就像是我已經(jīng)哭的要昏厥了一般。
進(jìn)了告別大廳，我跪在地上的痛哭的時候，說實(shí)話我是一點(diǎn)眼淚也哭不出來，但看到老李那認(rèn)真的眼神時，我是實(shí)在沒轍了。而就在我跪在地上醞釀情緒的時候，恍然間我仿佛看了在周圍來的賓客中間一個人影，他被擋的很嚴(yán)只露著一個腦袋。
而他最讓我引起注意的，是他緩緩伸出手對我做出一個拜拜的動作，并且隱約中我仿佛看到他應(yīng)該是在笑。
這就讓我很不理解，你說你是來送葬的，笑的這么開心到底啥意思，這雖然跟我沒啥關(guān)系，不過在我眼里，此時感覺就像他侮辱了我的職業(yè)一般。
在我哭嚎的時候，老李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一滴眼淚也沒掉，頓時對我那是又瞪眼又做手勢，摸樣看起來可是十分猙獰，不過我真哭不出來，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時我居然有了一種很開心的感覺。
不過我也感覺這樣好像很不妥，隨即跪在地上將頭埋在孝布里哭嚎著，這時我真的感覺很開心，對于我這種專業(yè)人士來說，這類事情是絕對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
雖說我是職業(yè)的，但咱也是受過古代人文教育傳承的人，知道人死為大，這種情況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笑不出來，但現(xiàn)在我真的有一種快要憋不住的感覺。
恍惚中我聽到了眾人的議論聲，好像在說我，老郝家大孫子居然哭的這么傷心，看起來都快哭傻了一樣，什么什么這孩子孝順等等的一系列贊揚(yáng)的話。
忽然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的重量加重了，接著我整個腦袋頂在了地板上，那股強(qiáng)大的壓力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隨即我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腦子也開始變的有些混亂，接著猛地站了起來就開始狂笑著。
我模糊中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指著棺材躺著的二人說一堆誰也聽不懂的話，接著就開始狂笑起來，這種瘋癲的狀態(tài)在我后腦一痛，癱軟的跪在地上時結(jié)束，接著我的眼淚也開始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郝總這時則對身旁的親友說道：“我家大小子悲傷過度造成胡言亂語，請各位見諒。”
這時我注意到了身后的老李，知道后腦上的疼痛絕對是他搞出來的，不過我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只是感覺心里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這種悲傷只有通過眼淚才能釋放出來。
這一通哭可算是打開了閘門，簡直是沒完沒了起來，我那悲慘的哀嚎聲將許多的參與追悼會的親朋好友全部感動落淚，一時間悲傷的氣氛讓我調(diào)節(jié)到了頂點(diǎn)，直到儀式快結(jié)束的時候，郝總都跑過來勸我。
“夠了夠了，兄弟你今天表現(xiàn)的太完美了，一瞬間我以為上面死的是你爹呢。”
郝總那興奮的表情讓我有些不痛快，這時他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語言上的不妥，隨即又多甩給了我五千塊。
看在錢的面子上我也沒過多跟郝總計較那些話語上的不愉快，不過錢到手后我也沒給他啥好臉色，畢竟他一個爹一個媽都死了，以后我也接不到他啥活了。
不過給我的感覺他給老李這10萬塊錢絕對不是這么簡單的，可老李卻沒告訴我具體這10萬塊錢是要他做什么，不過我的五萬倒是一分錢沒少。
在儀式結(jié)束后，我倒也追問過老李，畢竟抗靈幡這活最多給一千塊，今天給五萬到底咋回事，郝總那么人精絕對不會做冤大頭的事兒，而且還有我在遺體前為什么會笑。
老李的話很簡單，只跟我說了最權(quán)威而且最敷衍的三個字：“你中邪了。”
我當(dāng)時就出言反駁了：“我說老李好歹你也是我咱們殯儀館有名的文化人兒，你跟我說你當(dāng)年也是七十年代的大專文聘，不過我現(xiàn)在看你老小子是抄的吧？怎么還能想出這么個敷衍我的話。”
老李也沒出言反駁，只是兩手一攤就說他不知道，只知道我中邪了，但是什么邪他道行潛不知道，而且老李又說我的命現(xiàn)在不是那么硬了，盡早離開這行才算是好事。
我捂著有些發(fā)麻的脖子說道：“你今天在我后腦勺拍的什么東西？”
老李神秘的笑道：“好東西，不能告訴你。”
我指著老李連說了兩個你，氣憤的離開單位，臨走的時候老李異常認(rèn)真的說道：“你確定今天你沒聽到有人叫你？如果有的話張越你信我的話，這個錢你不能拿。”
到手的錢我怎么可能送出去，而且自幼過過苦日子的我，珍惜每一次得到的勞動果實(shí)，說白了我就是鐵公雞，到了我這兒的錢除非我妹妹，否則誰也要不走。
折騰了一上午我也累了，在單位跟老李打了聲招呼后，我就自己回到了我那八十年代的老房子里，在上樓的時候，我看到樓上的趙大娘正好下樓。
“趙大娘這么早出去遛彎，看您前些日子摔得腿好了。”
就在我跟趙大娘打招呼的時候，身后那軟軟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張越，原來你住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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