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某地有個諺語,用來形容別人催促你辦某件事兒時的不良情緒,就說你這是大白天的打傘,急著趕鬼啊。
上面提到了關(guān)鍵道具,黑油布傘,而剛才我們看到的那把傘,應(yīng)該比正常傘的結(jié)構(gòu)復(fù)雜的多。首先他的傘布,一定得是用死人穿過的壽衣改的,而且但凡穿過的壽衣被做成這種傘,那人將成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托生。
再者,傘上包括骨架在內(nèi)的所有木質(zhì)材料,一定是陰陽壽木頭。所以壽木都是知道是棺材,而陰陽壽木,據(jù)說是下了葬沒出頭七,在把棺材抬出來,暴曬七天之后的棺材板。這種方法,比用壽衣做傘布更殘忍,如果說被拔了壽衣的主,最終還有個做孤魂野鬼的機會,那這種棺材被暴曬七日的主,甚至連個做鬼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有說法是頭七之內(nèi)鬼魂兒是可以留在陽間的,而且這段兒時間,人性未泯,基本上跟家人告?zhèn)€別,或者有冤的抱冤有仇的報仇??傊@段兒時間,鬼是很沒規(guī)矩的,頭七一到回個魂,跟家人道別之后,就徹底消失于這個世界了。
在這段兒時間,棺材就相當(dāng)于個驛站,供鬼魂兒休息。這時候驛站暴漏在至陽之氣中,很容易就魂飛魄散。然后取棺材板整料,做成傘骨,這樣形成的一把傘,算的上極陰的物件兒了。
有了道具,而后才是借命的具體步驟,細節(jié)太多,而且好多我也不懂,撿重要的交代一下,站在中間的人,是要跟別人借命的主,在他身邊必須圍著四個八字純陽的處男,時間必須在正午。
因為這傘本身屬陰,而正午時陽氣最盛。這樣一來,等于用傘形成了一個陰陽兩界的分界線。借命的人一般都已經(jīng)有了陽壽將近的征兆,由借命的人手持著傘,四個人圍著,在人氣冗雜的地方滯留一段兒時間,最終找到個近水的地方,把傘收起來,丟入水中。這借命的過程就算完成了。
不過借命可比借高利貸要邪乎的多,據(jù)說借來的命,跟天命之間的匯率比高的嚇人,借十年抵一年,而且還是四個人抵一個人,也就是說,圍在那老頭身邊的四個人,每人少活十年,當(dāng)間的老頭才能續(xù)一年的陽壽。雖說這個兌換比例,我是從書上看來的,也沒證實過,不過想來也是,要是那么簡單的話,以現(xiàn)在這社會趨勢??峙掠刑嗟娜藭x擇這手段延年益壽了。
聽我這么一說,狗剩開始越走越慢。突然他拉著我說,“師傅這事兒咱還是別摻和了,瞧這架勢那老頭能是一般人啊,咱倆要真把人家大事兒給耽誤了,估計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說這還真是實話,這種借命的方法,跟楞搶差不多,我估計這老頭多半兒是個有錢人,而且還不是一般有錢的那種,得特別有錢,想想也知道,為了這一年的陽壽,搭進去好幾個鬼,還得折進去四個小伙子每個人十年的壽命,沒點能量這事兒想都甭想。
不過我到還真想看看,倒不是我對這老頭有什么想法,我感興趣的是,老頭背后出主意這人到底是誰,雖說這本事怎么看都缺德,不過能掌握這種瀕臨失傳的手段,其本事一定深不可測,而且我壓根也沒打算壞老頭的事兒,只不過他那傘那么大,如果從誰身邊經(jīng)過,無意間被擋在傘下面,而正巧這人又是個短命的家伙,那我之前提到的出人命,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想到這兒,我讓狗剩別緊張,我倆就在后邊跟著,如果發(fā)現(xiàn)那傘的影子快照到誰了,從旁邊兒拉一把就是了,我估計著這老頭在公園里一定得引起轟動,不明事理的人還得以為是行為藝術(shù)呢。我跟狗剩只要盡量裝傻,不耽誤他正事兒,應(yīng)該就沒什么問題。
狗剩聽完我的話,點點頭,雖說看得出他心里一百個不樂意,但礙于還叫我聲師傅,也沒好意思再說什么。就這樣我倆不緊不慢的跟在老頭他們身后,跟我料想的差不多,當(dāng)時正好也快到飯點兒了,公園里的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往外走。這老頭被一群年輕人圍著,尤其是他們那把大傘,還真引起了不少人的駐足觀瞧。
好在看熱鬧的人都自覺地給他們讓開條道,因為我擔(dān)心的事兒,一直也沒發(fā)生。很快他們就來到水邊兒,按說只要把傘收起來,丟到水里這事兒就算結(jié)了,可說來也巧,正當(dāng)這幾個人馬上就靠近湖邊兒了。正在這時候,我看到從人群里突然竄出個小孩兒。
這小孩兒看著也就七八歲,笑呵呵的連跑帶顛,不遠處應(yīng)該是他爺爺,呼哧帶喘的讓他別跑趕緊站住。眼瞅著那孩子就快撞上老頭他們這一行人了,我當(dāng)時離他們有個三五米的距離,事態(tài)緊急的情況下,也來不及多想。喊了聲小心,三兩步攔在那孩子跟前。
我因為當(dāng)時的位置在那幾個人身后,突然喊了一嗓子,估計是把他們也嚇著了,那幾個人身子一震,停在遠處,當(dāng)發(fā)現(xiàn)我是在說那小孩兒的時候,為首的老頭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接著往前走。
我當(dāng)時跟他對視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確實挺怪的,穿著一件黑色綢卦子,瞅著跟壽衣差不多,最有意思的是,他帶了個大口罩,那口罩一直兜到眼睛的下緣,好像是怕人認出他似的。不過那老頭雖然瞧著身子骨不濟,但眼神卻很犀利,我倆對視也就一兩秒鐘的時間,我趕緊看向別處,在我小時候,老家還能看到野鷹,當(dāng)時他看我的眼神,就跟這種鷹差不多。
因為當(dāng)時他們已經(jīng)接近湖邊兒了,等那小孩兒的爺爺追到他時,我聽到從湖邊傳來撲通的一聲,看來對方已經(jīng)完成借命的最后步驟了。自始至終,還好沒有無辜的人受牽連。這讓我心里多少舒坦了點兒。不過我多少有點兒失望,因為我沒見著那位懂得借命手段的高人。
那老頭辦事兒到是雷厲風(fēng)行的,把傘丟到湖里以后,帶著那四個小伙子走了。大伙見也沒熱鬧可看,紛紛散去,狗剩我倆也出了公園,找個地方吃了點兒東西,滿腦子都是那老頭瞧我的眼神兒,搞得我一點兒干活兒的心情都沒有,下午不到三點,我便草草的收拾了東西準(zhǔn)備回家了。
那段兒時間,我就住在這附近,因此沒他收攤后都步行回家,正走著總感覺身后有人跟著我,可幾次轉(zhuǎn)頭之后,卻始終沒看到什么人。我這剛要松口氣,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個竹子編成的沙發(fā)上,我四下看了看,自己正處在一個小房子里,這房子能有個七八平。兩面分別有個小窗戶。在我身邊站著一群黑衣人,看過外國大片兒吧,我當(dāng)時的境遇就是這樣,在我對面做這個老頭,一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兒了。那種咄咄逼人的眼光,跟我白天在公園見到的老者一模一樣。
我雖然在外邊晃蕩了這么多年,但這陣仗我還是頭回見到,不是說和諧社會么。怎么弄得跟拍港臺黑幫片似的。不過算命先生,一般心理素質(zhì)還都不錯,而且我腦子反應(yīng)也不慢,這會兒我還鬧不清對方到底什么意思,于是索性一句話也不說,先聽聽對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