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余在涯收到四徒弟的兩條短信,報告的都是“一切正常”。經(jīng)過十幾個小時的奔波,我們離開遼寧,穿過吉林,直接進入黑龍江境內(nèi)。到達哈城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兩點。
進入哈城老區(qū),瞌睡了一路的我終于精神了。滿眼的俄式建筑,別有一番風(fēng)情,看得我目不暇接。偶爾從車窗外飄過的俄羅斯人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們學(xué)校的留學(xué)生大多是黑人和阿拉伯人,因此突然見到這些金發(fā)碧眼的,覺得很新奇。
提督師兄把車停在一棟老式建筑跟前,“到了,老四就在這兒等著呢。”
“哦。”我趕緊下車。
看時,眼前的是一棟俄式建筑,只有三層,外表黑黢黢的,好像被煙熏過。樓下一側(cè)拉著兩排細繩,上面晾曬著白色的被套褥單。一個中年清潔工穿著不太合身的制服,正在兩條晾繩中間整理著。
進入旅館后,我們直奔三樓。提督師兄敲響306的房門。
里面警惕地問:“哪位?”
余在涯說:“老四,是我。”
里面的人聽出聲音,急忙開門,見到余在涯就松了一口氣,“哎呀師父,你終于回來了!”
余在涯“嗯”了一聲,然后把我介紹給老四,“這就是你二師兄的那個同學(xué)秦小明,叫小師叔。”
“小師叔,歡迎回歸半經(jīng)門!我是老四賀寶章。”老四笑著說道。
我們握了握手。我贊道:“不看不知道,果然和老三長的一模一樣啊!”
老四“嘿嘿”一笑,“像吧,師父都經(jīng)常弄混,但是師娘總能分清。”
我心說千師姐果然細心,一般雙胞胎只有父母才分得清,千師姐待人有多好,可見一斑。
余在涯聽了一笑,說:“小師弟你看到了嗎,我這幫徒弟都被他們師娘收買了。老四啊,實話跟你說,你師娘也收徒了,看她以后還有精力管你們不?”
老四驚道:“我?guī)熌镆彩胀搅??嘿嘿,一定是女徒弟啊,長得好看嗎?”
余在涯沒說話,往窗邊走去。
老四便轉(zhuǎn)過頭來問我:“小師叔,我那小師妹好看不?”
我開玩笑說:“你師娘說……收了是用來鎮(zhèn)宅的。”
“鎮(zhèn)宅?”老四摸了摸耳朵,“鎮(zhèn)宅的就算了,要是‘鎮(zhèn)店’的還可以……算了,你們不跟我說實話,我發(fā)短信問問我哥。”
說著“啪啪啪”開始發(fā)短信。
余在涯說:“順便告訴他們,我們已經(jīng)順利到了,讓他們不要掛念。”
“哦,好的。”老四把短信發(fā)了出去。
306號房是個三人房,臨街,顯得有點窄。
余在涯撥開窗簾,側(cè)著頭往斜對面看去。邊看邊自言自語:“瘋花子為啥在停這兒不動了呢?”
我也湊到窗邊,“他們在哪兒?”
余在涯伸手一指,“那里,二樓。”
我打開天眼,順著提督師兄的指引看去,只見斜對面大約300米之外,有一個窗簾緊閉的窗戶,透過天眼可以看到里面有兩個人,一老一少。那老的一定就是瘋花子了。何曉生低頭背對著瘋花子,瘋花子則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什么。
“哈哈,”老四忽然笑道:“我哥說了,小師妹是鎮(zhèn)店的!”說著親了手機一下。
余在涯看了臉色一拉,“臭小子,你給我過來盯著瘋花子。我和你師叔要休息一會兒。”
“噢,”老四急忙收住笑容,急忙來到床邊,“知道了師父!”
到了傍晚,老四突然把我們叫醒,“師父,小師叔,快醒醒,他們出門了!”
“什么?”提督師兄一翻身來到窗邊。我也趕緊湊過來。
只見瘋花子帶著何曉生已經(jīng)出來,兩人來到大街上,正往我們這邊走。
“師父,他……他們?yōu)樯锻圻@邊走?”老四看著越來越近的瘋花子,有點緊張。
提督師兄說:“別怕!被發(fā)現(xiàn)了咱們就上去搶人,真動起手來真刀真槍的誰怕誰?。繘]被發(fā)現(xiàn)就再觀察,就這么簡單,熊孩子緊張什么?”
“哦……知道了!”老四的聲音有些顫抖。
瘋花子帶著何曉生路過我們正前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們的窗口。
我一看這瘋花子此時衣著整潔,并不是叫花子打扮。但是從他的眼角眉間還是能發(fā)現(xiàn)一股瘋癲的氣質(zhì)。
瘋花子在我們窗前路過之后,在斜對面的一家餃子館門前停下。指著餃子館的招牌對何曉生說了些什么,何曉生點了點頭,然后兩個人就進了餃子館。
進了餃子館后,何曉生吃得很香。瘋花子在一旁笑著,他只吃了幾個,剩下的全被何曉生吃進肚子里。
吃完之后,瘋花子又給何曉生要了一碗餃子湯。何曉生咕咚咕咚地喝著,之后抹了抹嘴,站起身來。
我以為他們要出來了,可是忽然見何曉生雙膝一彎,竟然在餃子館中給瘋花子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瘋花子笑呵呵的,對一旁的人說了些什么,然后從兜里掏出一打紅票子,塞給了何曉生。
旁邊的人看著,竟然開始鼓掌,一陣喧嘩。
何曉生結(jié)果那一疊紅票,又給瘋花子磕了一個頭。
瘋花子笑呵呵地扶起何曉生,摸著他的頭,兩人走出餃子館。
“臥……”老四叫道:“這什么情況?”
“提督師兄,瘋花子是不是用了什么蠱惑之術(shù)?為什么何曉生這么乖?”我也覺得奇怪。
提督師兄緊鎖著眉頭,說道:“不愧是瘋花子啊,這么幾下就把何曉生給馴服了,真不是個簡單的老頭兒。”
說著,只見瘋花子帶著何曉生并沒有往住處走去,而是去了前面的商業(yè)區(qū)方向。很快,兩個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提督師兄急忙說:“小師弟,你去餃子館,問問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我說道。
然后提督師兄有對老四說:“你去旅館,問一問他們有沒有退房!”
“好嘞,我這就去。”老四急忙的答應(yīng)。
提督師兄不放心,有叫住老四,“等一等,你知道怎么問嗎?”
老四說,“師父放心,我知道。要是直接問前臺那一老一少,恐怕會打草驚蛇,我先查清這個窗戶對應(yīng)的房間號碼,反正現(xiàn)在他們不在。然后再去前臺問這個號碼的房間能不能住人,這樣不就問出來了!”
“嗯,小心。”提督師兄點頭說道。
我和老四出了旅館,我去往對面的餃子館,老四則去了斜對面的旅館。
進了餃子館,我訂了三人份的餃子,說打包帶走。店員熱情地給我裝餃子、打包。
我閑聊似的問道:“剛才我看你們店里有人下跪,整的挺熱鬧,咋回事???”
店員一笑,“嗨,開門做生意的,一天啥新鮮事都能碰見。就是剛才那會兒,一個老頭兒,看那樣能有七八十了吧?”
旁邊的另一個店員點點頭說:“有七八十了,看著歲數(shù)不小了。”
店員繼續(xù)說:“那老頭兒領(lǐng)個十七八的小男孩過來吃餃子,小男孩好像是農(nóng)村的吧,怯生生的,反正沒少吃餃子。吃到最后,小男孩給那老爺子跪下了,說‘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爺爺,我親爺爺。我跟你學(xué)能耐長本事,將來不被人欺負’。”
另一個店員補充道:“然后那老爺子就掏出一把錢來,給那孩子當(dāng)紅包。沒少給?。偛懦酝瓴痪统鋈ベI東西了嘛!”
這時旁邊一個顧客笑著說:“哈哈,對,就這么說的。這爺倆挺能整景??!我剛才還笑話他們呢,我說這認干親了得喝點酒啊,就喝碗餃子湯就完事兒了?”
兩個店員聽了,又笑了一遍。
我付了錢,拿了餃子就回到旅館。把何曉生認瘋花子做爺爺?shù)氖?,一五一十地跟提督師兄說了。
“什么?何曉生……認瘋花子做爺爺了?”提督師兄一副難置信的表情,“這傻小子,不知道瘋花子是什么人嗎?將來被吃了骨頭都找不到啊……”
沒一會兒,老四也會來了,氣喘吁吁地說:“他們還沒退房呢!”
老四聽說何曉生剛才是在認干爺爺,也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師父,那小子在束派手里的時候,不是挺硬氣的嗎,怎么到瘋花子這就變成乖孫子了?”
提督師兄坐在床邊,凝眉思索著。
一個小時之后,瘋花子再一次帶著何曉生從我們窗前經(jīng)過。這時,何曉生的手里大包小裹的拿著不少東西,臉上笑呵呵的,看上去已經(jīng)完全被瘋花子馴服了。
這該怎么辦?
我看著愁眉不展的提督師兄,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師兄,要不……還是讓大兵來一趟得了!”
“大兵?”提督師兄眼神一動。
我說道:“是啊,大兵畢竟是何曉生的同族叔叔。同族叔叔和這個干爺爺相比,應(yīng)該更有分量吧!”
提督師兄眉頭所得更緊了,惋惜地說道:“我當(dāng)時只怕大兵來了會受到牽連,卻沒想到瘋花子竟然來了這一招……”
我拿出手機,“那我給家里打電話了!”
提督師兄又走到窗前,看了看說:“別打了,恐怕已經(jīng)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