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最近的心情太灰暗了,我原本是想勸說大兵離開,卻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交待后事。我想了想,如果狙擊手的子彈真的在這時穿過的腦袋,我還有大把的遺憾事。但是大兵能幫我做的,恐怕就只有幫師父上柱香了。
我剛剛交代完,槍聲就響了。
“啪啪啪”“啪啪”
但是響的不是狙擊槍,而是手槍。
槍聲來自我們的身后。五聲槍響過后,五只活死人應(yīng)聲而倒。緊接著是密集的腳步聲,細(xì)碎而又穩(wěn)健。轉(zhuǎn)眼之間,七人小分隊把我們包圍了。
終于,我們還是能沒躲過他們。我心說,之前的都是猜想,到底是福是禍,是驗證的時候了。
我聽到身后有一個人,慢悠悠地踢著大靴子,吧嗒吧嗒地繞到我面前。我側(cè)目一看,是個一臉嚴(yán)肅的墨鏡男。墨鏡男一身迷彩,腳上穿著大軍勾,一身軍人裝束。但是從上到下,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標(biāo)志,肩章、胸章、臂章,什么都沒有。
我又看了看其他人,也是一樣。但是他們都在手臂上套著無字袖標(biāo)。墨鏡男的袖標(biāo)是藍色的,其他人都是黃色的。
我看了看大兵,見他也是一臉疑云。
墨鏡男手上拿著一顆煙,上下打量著我,“多大?”
“二十二。”我照實說道。
墨鏡男指了指他的黑色耳塞,“剛才,聽我們狙擊手報告說,你殺了不少活死人?”
我的眼睛向前方望了望,試圖找到那個狙擊手,可是沒能成功。
我心中一陣懊惱,心說如果不是我正舉著雙手,我就能把胎記印在腦門上打開天眼。天眼一開,任憑你什么手,也逃不過我的視線。但是沒有如果,在這種情下,有天眼我也打不開。
墨鏡男見我沒回答,把那根煙放到我面前,“他還說,你手上會放火……來,幫我把這根煙點著!”
我看著那根香煙,又看了看墨鏡男,最后搖了搖頭。
“臭小子。”墨鏡男把香煙扔在我的臉上,然后掐著腰重新開始盤問:“說說吧,你們怎么會在這的。按照我們得到的情報,這里應(yīng)該沒有活人才對。”
“我們就是這個村子的,”大兵說道:“正要逃出去。”
“本村村民?”墨鏡男說道:“那就更不對了。如果是本村村民,你們現(xiàn)在都應(yīng)該是那副德性。”他邊說邊指著剛剛打死的活死人。
大兵辯解道:“我們……是剛從外地回來的。”
墨鏡男說道:“好,這位剛從外地回來的,你來解釋一下,為什么你們渾身上下都是血???”
說著,墨鏡男上前拽了拽我們的衣服。
可不是嘛,我們昨天在鐵丘墳中收拾尸體,幾乎成了血人。后來也只是簡單清洗了一下?,F(xiàn)在衣服上的血都凝結(jié)成痂了,硬梆梆的。在墨鏡男這種行家眼里,我們?nèi)矶际瞧凭`。
這個就沒法解釋了,我們又不能實話實說。再說了,就算我能說,他能信嗎?
就在我和大兵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的時候,墨鏡男突然臉色一變,摸著耳塞就轉(zhuǎn)過身去,看向狙擊手的方向。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其他隊員見狀,好像知道不好,也急忙往狙擊手方向看去。其中三個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準(zhǔn)了前方開始警戒。只留下剩余的三個看著我們。
這時,狙擊槍的小紅點在我眼前一閃,然后緩緩移開。最后,竟然落在了墨鏡男的頭上。
這是什么情況?我和大兵互相看了一眼。
只見墨鏡男說道:“你想怎樣?”
耳塞里不知道說了什么,就見墨鏡男乖乖舉起了雙手。然后對其他隊員說:“你們都放下武器。”
其他隊員相互看著,遲疑了兩下后,終于聽從隊長的指示,全部把槍放下。
我緩緩放下雙手,滿心疑惑的把胎記印在腦門上,打開天眼往前方望去——好嘛,我一看就笑了出來。
大兵見我一笑更蒙了,問道:“咋回事啊到底?”
我用天眼搜尋了一下,很快就鎖定了狙擊點。只不過,這時握著狙擊槍的已經(jīng)不是狙擊手了,而是游大平。
沒錯,游大平已經(jīng)來了。原來的狙擊手和觀察手正躺在他身邊,一動不動。
游大平好像知道我在看他,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然后探頭朝我一笑。
我心說臭小子,你會開槍嗎?但是看著一動不動的墨鏡男,我就放心了。不會開槍有能怎樣,一個小紅點就有足夠的威懾力了。
突然,旁邊的一個隊員不老實了。只見他正在偷偷呼救,“2號狙擊位,1號狙擊位已失守,請立即清理。”
什么?還有第二個狙擊位?
我心說這下壞了,游大平哪會玩槍啊,還不一下就死在一號狙擊手的槍下?
正在我為游大平捏了一把汗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第二個小紅點出現(xiàn)了。而第二個小紅點的落點,依舊是墨鏡男的頭顱。
我又去搜尋了一番,終于找到了第二個狙擊位。我看到,占領(lǐng)了2號狙擊位的不是別人,正是半經(jīng)門大弟子王憲。這家伙握槍的姿勢就正規(guī)多了,跟訓(xùn)練過似的。
這回那個求救的兵傻眼了,再次呼救道:“3號狙擊位……請……報告!”說道最后時他也沒了底氣。
果然,在他呼救之后,第三個小紅點也落在了墨鏡男的頭上。但是還沒等落穩(wěn),那小紅點又開始往下移,一直到墨鏡男的褲襠位置才停下。
我心說,不用問這個一定是老三賀金章,真是個調(diào)皮的小子,竟然用狙擊槍瞄準(zhǔn)了墨鏡男的褲襠。
我找到三號狙擊位之后,果然發(fā)現(xiàn)賀金章在那咯咯笑呢。
“好了,”我對大兵說道:“咱們的救兵也來了!”
大兵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咱們還有救兵?”
我語氣中帶著自豪,“那當(dāng)然,作為一個有門有派的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了!”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門派的力量,難怪千師姐總跟我說門派就是我們的“家”呢。當(dāng)我被三個小師侄支援的時候,的確從心底里感受到一股暖流。想當(dāng)年,我和師父面對老妖婆的時候,是多么孤立無援、分身乏術(shù)啊。
這時,有兩只活死人出現(xiàn),正朝著墨鏡男撲過去。
其他隊員見了都關(guān)切地注視著,雖然他們的步槍放在地上,但是腰間還別著手槍。我看到已經(jīng)有人悄悄地伸手去摸手槍了。
我知道這群人不是等閑之輩,時間長了肯定唬不住。于是拔出后背的鬼戥子,再次注入真火的力量,沖上前去刷刷兩劍,把兩只活死人燒成灰燼。
我晃了晃手中的鬼戥子,對墨鏡男說:“徒手取火,雕蟲小技也。”
然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兜里掏出剩余的那盒煙,左手輕輕一捻就把它燒成灰燼,“別說是香煙了,就算是人,我也能燒成灰!”
墨鏡男嘴角一陣抽搐,不知道隱藏在墨鏡背后的是什么眼神。
其他隊員見了我的手段,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幾個想去摸槍的手,又都縮了回來。
我一看,這幫殺人機器已經(jīng)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說差不多得了,見好就收吧。于是趕緊叫上大兵,重新上路。
我們走時,那三個小紅點還在墨鏡男的頭部和襠部指著。
我們再一次死里逃生,大兵回頭看了好幾眼,難掩驚訝地問道:“小明,咱的救兵都是什么人啊,怎么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我笑道:“都是我的同門。占領(lǐng)三個狙擊位的是我的三個師侄。待會兒見到了,真該好好謝謝他們!”
我們正說著,突然從墻角閃出一個身影,“小師弟只是感謝幾個師侄嗎?在背后指揮的可是你的師姐我啊!”
我一看,說話的正是千師姐。
原來,他們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