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傍晚,暮色像一層薄紗裹住了云城的上空,顧氏集團總部大廈的頂層總裁辦公室還亮著燈。林薇拎著保溫桶站在電梯口,指尖被桶壁的溫度烘得發(fā)暖——里面是她熬了三個小時的菌菇烏雞湯,還有顧夜宸愛吃的松鼠鱖魚,魚身的糖醋汁是按他要求的“少糖多酸”調(diào)制的。
這是她成為顧夜宸妻子的第三年,也是做他秘書的第三年。外人總羨慕她“嫁得好”,只有林薇自己知道,她的婚姻更像一份24小時待命的工作:早上六點要提醒他起床,七點準備好搭配好的西裝,晚上不管多晚都要等他回家,哪怕他經(jīng)常爽約。
電梯門“叮”地打開,林薇剛走出兩步,就聽見總裁辦公室里傳來白若曦軟糯的聲音:“夜宸哥,我這設(shè)計稿改了好幾遍,還是有點害怕……你幫我看看嘛。”
林薇的腳步頓住了。白若曦,顧夜宸的“世交妹妹”,一個總以“體弱多病”為由黏在顧夜宸身邊的女人。她攥了攥保溫桶的提手,深吸一口氣,還是走了過去——她得把湯交給顧夜宸,順便拿他明天要簽的文件。
辦公室門沒關(guān)嚴,留著一道縫。林薇透過縫隙看見,白若曦正靠在顧夜宸的辦公桌邊,手里拿著一疊設(shè)計稿,而顧夜宸坐在椅子上,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劃過稿紙,語氣是林薇從未聽過的溫和:“別怕,有我在。”
那瞬間,林薇手里的保溫桶突然變得很重。她記得上周顧夜宸說過,集團旗下新文創(chuàng)項目的設(shè)計方案要從內(nèi)部選拔,她熬了三個通宵,改了八版才定下的方案,昨天剛提交給顧夜宸。而白若曦手里的稿紙,分明有她畫的“云紋”元素——那是她為了貼合項目主題,查了半個月古籍才設(shè)計出來的。
“夜宸哥,”白若曦的聲音又響起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林薇姐會不會不高興?。慨吘惯@個項目她也提交了方案……”
“她懂什么。”顧夜宸的聲音冷了下來,像淬了冰,“不過是按流程走個過場,你的設(shè)計更符合項目定位。”
林薇的心臟像被一只手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想起自己熬夜改方案時,顧夜宸還在電話里說“別耽誤工作”;想起她興奮地跟他講設(shè)計思路時,他只敷衍地“嗯”了一聲;想起她為了查古籍,周末泡在圖書館,連飯都忘了吃……原來她所有的心血,在他眼里只是“走個過場”。
她推開門,聲音有些發(fā)顫,卻努力保持平靜:“顧總,這是您明天要簽的文件,還有……我熬的湯。”
顧夜宸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反而帶著不耐煩:“放那兒吧。若曦在這兒,你先回去。”
白若曦轉(zhuǎn)過頭,臉上掛著無辜的笑,眼底卻藏著得意:“林薇姐,真是麻煩你了,我跟夜宸哥聊完工作就走,你別多想呀。”
“我沒多想。”林薇的目光落在白若曦手里的設(shè)計稿上,聲音輕得像風(fēng),“顧總,我提交的那版方案,您看了嗎?”
顧夜宸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她會追問:“看過了,不行。若曦的方案已經(jīng)定了,你別再糾結(jié)這個了。”
“為什么不行?”林薇往前走了一步,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我熬了三個通宵,改了八版,每個元素都貼合項目主題,您甚至沒跟我提過哪里需要改……”
“林薇!”顧夜宸猛地站起來,語氣帶著訓(xùn)斥,“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是覺得我做的決定不對?還是在這兒跟我鬧脾氣?”
白若曦連忙拉了拉顧夜宸的胳膊,柔聲說:“夜宸哥,你別生氣,林薇姐可能只是太在意這個項目了……要不,我再改改?”
“不用。”顧夜宸甩開她的手,目光冷得能刺穿人,“林薇,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秘書,做好你該做的,別管不該管的。”
“我該做的?”林薇突然笑了,笑聲里滿是自嘲,“我該做的就是每天等你到深夜,該做的就是把我的心血讓給別人,該做的就是看著你對別的女人溫柔,對我冷漠?”
顧夜宸愣了一下,似乎沒見過這樣的林薇。在他印象里,林薇永遠是溫順的、聽話的,哪怕受了委屈,也只會默默忍下來。他皺著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林薇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落在那桶還冒著熱氣的湯上,突然覺得索然無味,“顧夜宸,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顧夜宸和白若曦都愣住了。顧夜宸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我說,離婚。”林薇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字了,我會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你什么時候有空,簽了字寄給我就行。”
她說完,把手里的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轉(zhuǎn)身就走。保溫桶被她留在了門口,那里面的湯還熱著,卻再也暖不了她的心。
顧夜宸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煩躁,卻又覺得她只是在鬧脾氣——畢竟這三年來,林薇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他冷嗤一聲:“隨她去,等她想通了,自然會回來。”
白若曦看著顧夜宸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夜宸哥,林薇姐會不會是認真的???”
“認真?”顧夜宸拿起桌上的文件,語氣不屑,“她離了我,能去哪?”
他不知道,這一次,林薇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當(dāng)晚,林薇回到她和顧夜宸住了三年的別墅。這里的一切都是她布置的,沙發(fā)上的抱枕是她挑的,陽臺上的花是她種的,衣柜里一半的空間放著顧夜宸的衣服……可現(xiàn)在,這些都成了讓她窒息的回憶。
她沒有哭,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靜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她的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幾件常穿的衣服,大學(xué)時的設(shè)計筆記,還有那本她一直沒敢翻開的《服裝設(shè)計大賽獲獎作品集》(那是她曾經(jīng)的夢想,卻為了顧夜宸放棄了)。
玄關(guān)柜上,她放了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還有那枚顧夜宸送的、她戴了三年的鉆戒。戒指在燈光下閃著光,卻再也照不亮她心里的路。
鎖門的那一刻,林薇回頭看了一眼這棟別墅,然后毅然轉(zhuǎn)身,走進了夜色里。她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從今天起,她的人生,再也不會圍著顧夜宸轉(zh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