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蠱”三個字,如同三道冰冷的毒刺,狠狠扎進(jìn)云傾月的心臟,讓她本就因劇痛和燥熱而混亂的意識,瞬間被凍結(jié)!
蠱?!竟然是蠱!而且是如此詭異霸道的蠱!
九百九十九年的輪回,她并非沒有接觸過蠱毒,南疆的巫蠱之術(shù)詭譎莫測,她也曾鉆研過一二。
但“噬心蠱”這個名字,她從未聽聞,更可怕的是,這蠱毒發(fā)作時的癥狀,那股深入骨髓的燥熱、空虛和渴望,以及那陰寒灼熱交織、吞噬內(nèi)力的詭異氣息都遠(yuǎn)超她所知的任何一種蠱毒!
“噬心蠱……是什么?”云傾月的聲音因劇痛和憤怒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渣。
她死死盯著晏沉舟,那雙冰冷的眼眸中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和屈辱。
晏沉舟站在石室中央,逆著微弱的光線,俊美的面容隱在陰影中,看不清具體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沉重而壓抑的氣息。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一種源自上古的奇蠱。”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中蠱者,每逢月圓之夜,體內(nèi)陰陽失衡,噬心蝕骨,如萬蟻啃噬,烈火焚身……直至神智盡失,淪為只知……只知……”他頓了頓,后面的話似乎難以啟齒,最終化作一聲壓抑的嘆息,“……淪為欲望的傀儡。”
月圓之夜?欲望的傀儡?!
云傾月的心猛地沉入谷底,難怪!難怪那股燥熱和空虛感如此強烈,如此難以抗拒!
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而是能直接摧毀人意志、操控人本能的邪蠱!
“是你給我下的蠱?”云傾月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刻骨的恨意,“在寒潭邊咬我的時候?”
晏沉舟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沒有否認(rèn),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銀色的發(fā)絲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緒。
“為什么?!”云傾月猛地?fù)纹鹕眢w,不顧左肩碎裂的劇痛,嘶聲質(zhì)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勢,也加劇了體內(nèi)蠱毒的躁動!
那股燥熱感如同火山噴發(fā)般洶涌而起,空虛和渴望瞬間吞噬了她的理智,她眼前陣陣發(fā)黑,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皮膚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得如同瀕死的魚!
“呃??!”她痛苦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摳進(jìn)身下的草墊,試圖用疼痛來對抗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欲望洪流,冷汗如同溪流般滑落,浸濕了她的鬢發(fā)和衣衫。
晏沉舟看著她在石床上痛苦掙扎的模樣,垂在身側(cè)的手猛地握緊,他眼中閃過一絲劇烈的掙扎和痛苦,但很快,又被一種更深沉的冰冷和決絕所覆蓋。
“我需要你的血。”他緩緩開口,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清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殘酷,“噬心蠱,需要至陰之體的血液來壓制。”
至陰之體?她的血?
云傾月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和憤怒,原來如此!
原來他咬她,擄走她,囚禁她,就是為了她的血?!為了壓制他自己體內(nèi)的某種東西?!
“你這個瘋子!”云傾月氣得渾身發(fā)抖,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扭曲,“你體內(nèi)的東西失控,就要用我的命來填?!噬心蠱,噬心蠱會要了我的命!”
“不會。”晏沉舟的聲音毫無波瀾,“只要你配合,每月取血一次,我可保你暫時無虞。”
“配合?取血?”云傾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刃般刺向晏沉舟,“然后呢?像牲口一樣被你豢養(yǎng)在這里?每月忍受這噬心蝕骨的痛苦?直到被這蠱毒徹底吞噬,變成你口中的傀儡?!”
她猛地?fù)u頭,眼中是玉石俱焚的決絕:“你休想!我寧愿死!”
“死?”晏沉舟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他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石床上、如同受傷小獸般的云傾月,“中了噬心蠱,生死便由不得你了。”
他微微俯身,那雙恢復(fù)了清明的眼眸,此刻卻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照出云傾月痛苦而絕望的臉龐。
“蠱毒發(fā)作,一次比一次猛烈。若無人替你壓制,下一次月圓你便會徹底沉淪,淪為只知追逐欲望的行尸走肉。到那時……”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你會求我給你解脫。”
“你!”云傾月氣得眼前發(fā)黑,一口鮮血再次涌上喉頭!
屈辱、憤怒、絕望如同毒藤般纏繞著她的心臟,九百九十九年的輪回,她從未像此刻這般,感到如此的無力和恐懼!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失去自我、淪為欲望傀儡的恐懼!
體內(nèi)的燥熱感如同海嘯般再次席卷而來,空虛和渴望幾乎要將她最后的理智徹底淹沒!
她死死咬住下唇,鮮血的腥味在口中彌漫,卻絲毫無法緩解那蝕骨的煎熬,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痙攣,仿佛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骨髓里啃噬,又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呃……啊……”她發(fā)出痛苦的嗚咽,意識開始模糊,眼前出現(xiàn)了光怪陸離的幻象。
晏沉舟的身影在視線中扭曲、晃動,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散發(fā)著致命誘惑的漩渦,吸引著她沉淪。
不行!不能!她絕不能屈服!
云傾月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抬起右手,狠狠朝著自己的左肩傷口砸去!
“噗!”
劇痛如同驚雷般在腦海中炸開,瞬間驅(qū)散了部分迷亂,她悶哼一聲,冷汗淋漓,暫時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夠狠。”晏沉舟看著她自殘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隨即又恢復(fù)了冰冷,“但徒勞。噬心之力,非痛可解。”
他再次上前一步,距離石床更近。
他身上那股清冽如雪松、卻又帶著奇異藥香的氣息,此刻對飽受蠱毒煎熬的云傾月來說,卻如同最致命的誘惑,她的身體本能地想要靠近,理智卻在瘋狂地尖叫著抗拒!
“放……我走……”云傾月喘息著,聲音微弱卻帶著最后的倔強,“否則……我……我就算自絕經(jīng)脈……也絕不會……讓你得逞!”
“自絕經(jīng)脈?”晏沉舟微微挑眉,似乎覺得她的話很可笑,“中了噬心蠱,你的經(jīng)脈早已被蠱蟲侵蝕。強行自絕,只會加速蠱蟲反噬,讓你死得更快,更痛苦。”
他緩緩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絲涼意,輕輕拂過云傾月因痛苦而汗?jié)竦念~角,動作輕柔得近乎詭異,說出的話卻冰冷如刀:“況且,你舍得死嗎?九百九十九次輪回,好不容易掙脫了那個牢籠,你甘心就這樣結(jié)束?”
云傾月渾身劇震!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她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晏沉舟!
他怎么知道輪回?!這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九百九十九年絕望掙扎的根源!他怎么會知道?!
“你,你到底是誰?!”云傾月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尖銳。
晏沉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收回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深邃莫測:“現(xiàn)在,你只有兩個選擇。”
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乖乖配合,每月取血。我保你性命無虞,甚至可以幫你壓制蠱毒發(fā)作的痛苦。”
他頓了頓,豎起第二根手指,聲音陡然轉(zhuǎn)冷:“第二,拒絕。然后在下一個滿月,徹底淪為欲望的奴隸,在無盡的痛苦和屈辱中慢慢死去。”
“選擇權(quán),在你。”
石室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云傾月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以及她體內(nèi)蠱毒躁動不安的嗡鳴聲。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將她淹沒,晏沉舟的話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準(zhǔn)地刺中了她最深的恐懼和唯一的軟肋。
她不甘心!九百九十九年的輪回,她掙脫了時間的牢籠,不是為了在這里淪為別人的血食,不是為了在蠱毒的折磨下屈辱地死去!
可是配合?每月取血?像牲口一樣被豢養(yǎng)?這比死更讓她難以接受!
體內(nèi)的燥熱感再次洶涌而來,比之前更加猛烈,空虛和渴望如同無數(shù)只小手,瘋狂地撕扯著她的理智!
晏沉舟身上那股氣息的誘惑力也陡然倍增,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叫囂著靠近他,渴望著被他觸碰!
“呃?。?rdquo;她痛苦地蜷縮成一團,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淋漓,意識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她即將徹底被欲望吞噬的瞬間,晏沉舟眼中那深沉的掙扎之色再次浮現(xiàn),甚至比之前更加劇烈,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在抗拒著什么。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似乎也在極力壓制著什么,“但別讓我等太久。”
說完,他不再看云傾月痛苦掙扎的模樣,猛地轉(zhuǎn)身,快步走向石門,沉重的石門在他身后“嘎吱”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內(nèi)外。
石室內(nèi),只剩下云傾月一個人,在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中,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發(fā)出壓抑而痛苦的嗚咽。
噬心蝕骨,囚徒交易,她,還有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