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頸的冷汗浸透衣領時,吳墨終于從混沌中掙脫??股氐目酀€殘留在舌尖,左臂傷口的灼痛感已退潮般消散,只剩結(jié)痂處被汗水泡得發(fā)癢。他猛地坐起身,軍用匕首在掌心轉(zhuǎn)了半圈,寒光掠過眼前時,混沌的意識徹底清明。
“該找吃的了。”他摸出原主藏在鞋墊下的地圖,紅筆圈住的“惠民超市”在晨霧中泛著毛邊。末世十年,貨架上的罐頭或許還能搶救,但更吸引他的是標記旁那行小字——“大寂滅初期避難所”。那里一定堆著不少尸體,足夠讓他攢夠系統(tǒng)升級的葬魂點。
消防斧被他別在腰后,斧刃蹭過磨破的工裝褲,發(fā)出細碎的金屬摩擦聲。檢查系統(tǒng)面板時,吳墨的眉頭微微皺起:【葬魂點:61】【狀態(tài):輕度脫水,體力恢復37%】【持有物品:初級抗生素x4,《基礎健體術》殘卷】。最后半塊壓縮餅干昨夜就見了底,再找不到水源,恐怕?lián)尾坏街形纭?/p>
雨后的街道像被泡發(fā)的尸塊,腐臭味混著雨水蒸騰的水汽撲面而來。吳墨踩著積水前行,軍靴碾過生銹的易拉罐,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一輛側(cè)翻的公交車橫在路中央,車窗玻璃碎成星屑,車廂里隱約有黑影蜷縮,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灰白。
【檢測到人類遺?。ň幪?03-007),是否進行安葬?】
系統(tǒng)提示音讓吳墨精神一振。他抓住變形的車門邊緣用力一拽,銹死的合頁發(fā)出慘叫般的呻吟。車廂里積著半尺深的污水,漂浮著發(fā)霉的書包和斷裂的假肢,五具尸體蜷縮在座位上,皮膚泡得像發(fā)脹的面團,脖頸處卻沒有任何勒痕。
“窒息而死。”吳墨很快判斷出死因。公交車翻倒后車門卡死,被困的乘客在絕望中耗盡了最后一絲空氣。最前排的校服女孩懷里還抱著布娃娃,娃娃的塑料眼睛掉了一只,黑洞洞的窟窿正對著他,仿佛在無聲控訴。
他用工兵鏟撬開卡住的座椅,將尸體一具具拖下車。腐爛的皮膚一碰就掉,粘在手套上滑膩膩的,像抓著塊融化的肥皂。吳墨強忍著胃里的翻騰,在路邊排水渠旁挖了個淺坑,用塑料布將尸體裹好放進去——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體面。
當最后一抔土蓋住布娃娃的腦袋時,系統(tǒng)提示音接連響起:
【安葬編號003完成,獎勵葬魂點x8】
【安葬編號004完成,獎勵葬魂點x8】
……
面板上的數(shù)字跳至101時,一行淡金色的文字突然浮現(xiàn):【系統(tǒng)升級進度10.1%,解鎖條件:葬魂點達到1000,完成3次特殊安葬】。吳墨的心臟猛地一跳,特殊安葬?難道除了普通尸體,還有更有價值的目標?
這個念頭像火苗般竄起來,讓他加快了腳步。穿過三條堆滿汽車殘骸的街道,惠民超市的招牌終于刺破晨霧——“惠民”兩個字的霓虹燈早已熄滅,“超”字的走之底耷拉在半空,被風一吹發(fā)出“吱呀”的哀鳴。
入口被一輛翻倒的貨車堵得嚴嚴實實,車斗里的礦泉水瓶滾得到處都是,瓶身的標簽褪成了白紙,里面的液體綠得像膿水,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吳墨繞到側(cè)面,碎玻璃在腳下發(fā)出“咔嚓”的脆響,幾十枚黃澄澄的彈殼散落在地,其中幾枚還沾著暗紅色的血漬。
“最近有人來過。”他撿起一枚變形的9毫米彈殼,邊緣的劃痕還很新鮮。超市玻璃門的碎片上凝結(jié)著血痂,看形狀是被霰彈槍轟碎的。吳墨握緊消防斧,貓著腰鉆進超市,霉味和腐爛食物的酸臭味立刻撲面而來,嗆得他忍不住咳嗽。
貨架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方便面的包裝袋被水泡得發(fā)脹,露出里面霉變的面餅。吳墨沿著墻壁前行,軍用匕首在貨架立柱上輕輕敲擊——這是原主在軍隊學的技巧,能通過回聲判斷房間結(jié)構(gòu)。突然,零食區(qū)傳來撕開包裝袋的窸窣聲。
三個男人正圍坐在倒塌的餅干架旁,中間的刀疤臉正用牙齒撕扯發(fā)霉的面包,綠毛粘在他虬結(jié)的胡須上,看起來格外猙獰。他左邊是個瘦得像竹竿的男人,正用鋼管撬開罐頭,右邊的胖子則把膨化食品往懷里塞,碎屑掉了一身。
“疤哥,你說那伙人會不會回來?”胖子的聲音發(fā)顫,“畢竟這超市是他們的地盤……”
刀疤臉啐了口唾沫,綠膿似的液體濺在地上:“怕個球!黑風寨的人被我們打跑時,連槍都扔了!等老子找到那箱抗生素,整個西區(qū)都是咱們的天下!”
吳墨的心猛地一沉。黑風寨?那是附近最兇悍的勢力,據(jù)說首領銀鱗能徒手撕斷變異鬣狗的脖子。他正想悄悄退出去,靴底卻踢到了個空罐頭,“哐當”聲在死寂的超市里格外刺耳。
三個男人同時轉(zhuǎn)頭,刀疤臉的三角眼瞬間鎖定吳墨背后的消防斧,貪婪的光芒像要把他生吞活剝:“喲,送上門的肥羊。”
瘦竹竿抄起鋼管,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疤哥,這小子身上有家伙!”
吳墨緩緩后退半步,右手握住消防斧的木柄。斧刃在透過窗戶的晨光中閃著冷光,映出他緊繃的側(cè)臉。他在快速計算雙方實力——刀疤臉呼吸粗重,左臂纏著帶血的布條,顯然受過傷;瘦竹竿腳步虛浮,是個煙鬼;只有胖子看起來孔武有力,但眼神渙散,不難對付。
“把家伙留下,再把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刀疤臉站起身,身高不足一米七,卻像頭蓄勢待發(fā)的野豬,“爺爺今天心情好,給你留條全尸。”
“我沒帶吃的。”吳墨的聲音沙啞,左手悄悄摸到靴筒里的軍用匕首。他能感覺到《基礎健體術》殘卷在口袋里發(fā)燙,仿佛在催促他動手。
“沒帶?”刀疤臉嗤笑一聲,目光掃過吳墨鼓鼓囊囊的口袋,“那你懷里揣的是什么?當老子瞎嗎?”
瘦竹竿突然怪笑著繞到吳墨身后,鋼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這小子細皮嫩肉的,說不定是從安全區(qū)跑出來的。疤哥,咱們扒了他的衣服看看,說不定有驚喜。”
胖子也跟著站起來,唾沫星子橫飛:“對!上次那個女的身上就藏著金條,這小子肯定也有!”
刀疤臉猛地揮起鋼管,帶著風聲砸向吳墨面門:“敬酒不吃吃罰酒!”
吳墨瞳孔驟縮,身體像泥鰍般向左側(cè)滑出半米,鋼管擦著他的鼻尖砸在貨架上,“哐當”一聲震得罐頭滾落一地。就在刀疤臉收勢的瞬間,他右手的消防斧突然橫斬,斧刃帶著破空聲掠過刀疤臉的胳膊。
“??!”
血珠濺在發(fā)霉的面包上,刀疤臉捂著傷口后退三步,三角眼里布滿血絲:“給我廢了他!”
瘦竹竿從背后偷襲而來,鋼管直取吳墨后心。吳墨聽到風聲,猛地矮身,鋼管從他頭頂呼嘯而過,砸在前面的餅干架上。他趁機轉(zhuǎn)身,消防斧順著慣性橫掃,重重砸在瘦竹竿的膝蓋上。
“咔嚓”一聲脆響,瘦竹竿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跪倒在地,抱著變形的膝蓋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
胖子嚇得臉色慘白,鋼管“哐當”掉在地上。刀疤臉見狀眼睛都紅了,不顧胳膊流血再次沖上來,鋼管舞得虎虎生風。吳墨想起《基礎健體術》里的“卸力式”,故意賣個破綻,等鋼管逼近時突然側(cè)身,左手抓住對方手腕,右手消防斧順著鋼管滑上,斧刃死死抵住刀疤臉的喉嚨。
刀疤臉的動作瞬間僵住,冷汗順著刀疤流淌,滴在吳墨的手背上,滾燙而粘稠。
“滾。”吳墨的聲音像淬了冰,斧刃又向前送了半寸。
刀疤臉喉結(jié)滾動,突然抓起地上的鋼管砸向吳墨腹部。這一下又快又狠,顯然是豁出性命的打法。吳墨早有防備,左手猛地發(fā)力,將刀疤臉的胳膊擰到背后,膝蓋同時頂向他的腰眼。
“呃!”刀疤臉疼得蜷縮起來,鋼管“哐當”落地。
胖子趁機拉起刀疤臉,兩人拖著哀嚎的瘦竹竿狼狽逃竄,轉(zhuǎn)眼就消失在超市后門。吳墨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松開緊握消防斧的手,掌心的冷汗讓木柄變得滑膩。
【檢測到宿主成功抵御人類威脅,《基礎健體術》殘卷激活第一章?煉體式(共10式)?!?/p>
系統(tǒng)提示音剛落,吳墨就感覺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剛才打斗消耗的體力竟恢復了大半。他正想研究新解鎖的招式,倉庫方向突然傳來微弱的呻吟,像小貓在嗚咽。
有人還活著?
吳墨握緊消防斧,躡手躡腳地穿過倒塌的貨架。倉庫門口的卷簾門被炸開個大洞,邊緣還殘留著炸藥的焦痕。一個女孩蜷縮在門后,臟兮兮的連衣裙被鋼筋壓住,露出的小腿血肉模糊,懷里緊緊抱著個破布娃娃,正是公交車上那個同款。
女孩看到吳墨,瞳孔驟然收縮,像受驚的小獸般往后縮:“別……別過來!”
吳墨這才注意到倉庫里的景象——十幾具尸體堆在角落,有的被砍斷了胳膊,有的腦袋不翼而飛,血腥味混著霉味撲面而來。最顯眼的是具穿著黑風寨制服的尸體,胸口插著把軍用匕首,正是原主丟失的那把。
【檢測到人類遺?。ň幪?08-020),是否進行安葬?】
系統(tǒng)提示音讓吳墨回過神。他放下消防斧,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別怕,我不是壞人。”
女孩的嘴唇哆嗦著,突然指向倉庫深處:“他……他們把抗生素藏在冰柜里……”
吳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冰柜的玻璃門碎成了蛛網(wǎng),里面隱約有藍色的藥盒閃爍。他剛想說話,超市入口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夾雜著囂張的笑罵:
“疤哥說的就是這兒!那箱頭孢肯定還在!”
“找到抗生素,回去請銀鱗老大喝酒!”
黑風寨的人來了!
吳墨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他迅速將女孩往貨架后藏,右手抓起消防斧,左手摸出軍用匕首。倉庫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靴底碾過玻璃碎片的聲音像死神的倒計時。
女孩突然抓住他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我叫小雅……我知道有條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