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都市深淵

鐘樓的鋼筋在爆炸中扭曲成詭異的笑臉，我抱著開裂的銅鈴從廢墟中爬出時，左手無名指的婚戒痕還在滲血——那是母親用紅繩在我十歲時系的，說戴上這個，爸爸就能順著紅線找到你。此刻紅繩早已斷裂，可掌心的黑鈴碎片里，卻倒映著青巒實驗室73號艙的畫面：艙門緩緩開啟，穿白大褂的男人摸著后頸胎記，嘴角勾起與我相同的冷笑。

林深，搜救隊的探照燈掃過瓦礫堆時，我把黑鈴碎片塞進咬破的舌尖。三天前在江心鬼校按下的炸彈，只炸毀了地下三層的共鳴祭壇，卻讓整座島嶼的詭域坐標在銅鈴碎光中顯形——手機地圖上，城市各個角落都浮出淡青色的眼睛符號，瞳孔中央標著不同的詭域名稱：江心鬼校青巒病東郊焚化廠。

急救車上，我盯著新聞里滾動的“江心洲突發(fā)地質(zhì)災(zāi)害”報道，突然聽見監(jiān)護儀發(fā)出異常波動。護士轉(zhuǎn)身的瞬間，我扯掉輸液管，從窗臺上撿起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青銅令牌——背面新刻了行小字：永生會余黨正重組容器計劃，第74號實驗體已蘇醒。

七天后，我站在重新裝修的閣樓直播間，鏡頭對準墻面貼滿的詭域照片：青巒停尸間的無臉尸體、礦洞暗河的倒影浮臺、鏡子宮殿的破碎鏡像。直播間標題寫著都市詭域探險召集令：尋找73個容器的真相，彈幕在開播瞬間爆炸，有人認出我是青巒坍塌事件的幸存者，更多人刷著主播不怕被鬼纏身嗎。

接下來，我會帶你們走進每個被封鎖的詭域。我舉起老周遺留的軍用手電筒，光斑掃過墻角堆積的裝備：陳默的文物修復(fù)工具、蘇晴的直播設(shè)備、父親筆記里夾著的北斗玉牌碎渣，因為在三天前，我收到了這樣東西。

手機投屏亮起，畫面是青巒實驗室的監(jiān)控錄像：編號73的玻璃艙內(nèi)，男人對著鏡頭露出森然微笑，他舉起的掌心躺著枚嶄新的銅鈴，符文流動的頻率與我后頸的胎記完全一致。錄像最后定格在血字彈幕：下一站，東郊焚化廠，那里埋著1943年實驗的第一批容器。

窗外突然刮起怪風，晾衣繩上的校服發(fā)出噼啪聲響。我轉(zhuǎn)身時，看見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后頸胎記正在變黑，而在直播間的陰影里，有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慢慢靠近，他的掌心同樣泛著銅鈴的青光，袖口露出的編號——是74。

記住，看見鈴聲別回頭。我對著鏡頭扯動嘴角，手掌握緊父親留下的玉牌碎渣，那上面新浮現(xiàn)的紋路，分明是東郊焚化廠的地形圖，但這次，我們要主動推開陰門。

彈幕突然被刷屏的主播身后有人淹沒，我猛地轉(zhuǎn)身，卻只看見被風吹開的窗戶外，無數(shù)詭域坐標的眼睛符號正在雨夜中亮起，像整座城市都戴上了青銅鈴鐺的項圈。而在更遠的江心洲廢墟上，有個與我長相相同的男人正站在鐘樓頂端，他舉起的銅鈴映著月光，在夜空中劃出北斗的軌跡。

第一站，江心鬼校殘址。我背上戰(zhàn)術(shù)背包，鏡頭掃過門口貼著的逆北斗符——那是用老周的血混著朱砂畫的，我們要找的東西，藏在鐘樓的鐘擺里，那里刻著1943年所有容器的編號，包括。

話尾被突然熄滅的燈光打斷。黑暗中，直播設(shè)備發(fā)出電流雜音，卻清晰錄下了我后頸胎記的跳動聲——和青巒停尸間那些尸體喉管里的銅鈴，頻率分毫不差。當備用電源亮起時，鏡頭里多了張塞進窗口的紙條，上面用紅筆圈著東郊焚化廠，角落畫著的眼睛符號，瞳孔里寫著子時勿入，卻比青巒那張多了滴血淚。

我摸著口袋里發(fā)燙的黑鈴碎片，突然聽見樓下傳來消防車的鳴笛。推開窗，整座城市的路燈正在依次熄滅，黑暗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游走的光點，每個光點中央都嵌著枚銅鈴，而在光點匯聚的方向，江心洲廢墟?zhèn)鱽砘炷灵_裂的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被炸毀的陰門里，慢慢爬向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