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玉顏那疲憊的樣子,他心有不忍。
楊玉顏一愣,下一刻,她就反應過來,頓時搖頭。
“算了,還是我去做吧,你哪里會做飯。”
楊玉顏自嘲的笑了笑,方才還真的以為林風改了性子。
可賭徒還能改性子,她是一萬個不信。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林風示好要錢的手段罷了。
目送妻子女兒走進廚房,林風有些無力的坐下來。
嘶……
林風倒吸一口涼氣。
剛坐下,就被一個尖銳的東西硌到了屁股。
他忍不住站起來翻開被褥。
下一刻,他猛地愣住。
身下的床表面漆黑,甚至隨便可以搓下泥來。
可上面卻隱隱傳來一股清雅的淡淡香味。
色澤黃潤、材質(zhì)細密、紋理柔美。
黃花梨!
還是老式的!
最少是清朝的!
作為古玩界屈指可數(shù)的大師,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就算是以他的心性,也都忍不住露出一絲激動之色。
這種品質(zhì)的黃花梨雖然不算罕見,但保存這么完整的同時還有細密的包漿。
這就很珍貴了。
前世他也曾收集過,也只不過有兩套而已。
但是品質(zhì)上,都無法和面前的這一件相比。
忍著激動,將被褥全部拿開,放在一邊的凳子上。
一張海黃的四腳床就出現(xiàn)在了面前。
林風貪婪的撫摸著床上的花紋和質(zhì)地。
多年的經(jīng)驗和眼力告訴他,這絕對是真的。
放在二十多年后,這張黃花梨的床,也足以賣出近千萬的天價。
就算是現(xiàn)在這個古玩還沒有大火的年代,也足以賣出幾萬塊。
寶貝!
林風將臉貼在上面,心中一片幸福。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林小墨軟糯糯的聲音:“爸爸,吃飯……”
林風一怔,隨后抬起頭笑道:“好好,吃飯。”
一盤野菜,一盤咸菜,還有幾碗米飯。
這就是林風家日常的飯。
林風眉頭一挑:“怎么沒有肉呢?”
剛說完這句話,林風心中就后悔了。
這么一個家庭,能有飯吃就算不錯了,哪里還有肉吃?
目光轉(zhuǎn)動,看向楊玉顏。
果然,楊玉顏臉色凄然,神色悲愴。
“家里已經(jīng)半年沒吃過肉了……”
“你想吃的話,晚上我借點錢給你買。”
楊玉顏輕聲開口。
她已經(jīng)做好了被家暴的準備了。
這些年來,林風稍有不順就對她拳打腳踢。
她已經(jīng)承受習慣了。
她可以逃,但是她逃了,林風就會呵斥辱罵女兒,甚至還會動手。
為了不讓女兒受到傷害,她只能默默承受。
或許,到了女兒長大的那一天,她才會承受不住而離開吧。
這個離開,就是死亡。
然而下一刻,她卻看到了一張平時幾乎不會出現(xiàn)的訕笑的臉龐。
“那什么,抱歉抱歉。”
“以后不賭了,明天賺了錢就買肉吧。”
林風臉上的訕笑有些尷尬。
這個年代哪怕再普通的人家,一個禮拜吃上一次肉或者半個月吃上一次肉還是沒問題的。
甚至還能攢下一些錢。
可楊玉顏天天賣菜,居然半年都吃不上肉。
可想而知,大部分的錢,都被這個賭鬼拿去賭了。
楊玉顏不敢置信的看著林風,一陣發(fā)愣。
這個沒有人性的賭鬼還會道歉?
還會讓自己買肉?
一時間,她的思維幾乎有些轉(zhuǎn)不過來。
“先吃飯吧。”林風擺擺手,低頭扒飯。
好好的日子過成這樣,讓他心中有些復雜。
前世自己苦的時候雖然比這還難過。
但是卻沒讓親人跟著自己吃苦。
林小墨才四歲,體弱多病,半年不吃肉還得了?
匆匆吃完了飯,楊玉顏領著女兒到廚房刷碗。
林風原本想要幫忙,卻被楊玉顏拒絕了。
讓他刷碗?誰知道這個賭鬼會不會以此為借口索要工資?
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干過!
無奈之下,林風只能悻悻的蹲在床邊,滿目放光的觀賞著黃花梨的老床。
這張床,還是林風父親留下的來的。
結婚之后,就被搬到了這里。
如果想要改善生活,只需要拿到市場上一賣,幾萬塊瞬間就到手了。
在這個年代里,幾萬塊足以讓一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
然而作為一個收藏家,林風卻舍不得賣出去。
這不僅是物質(zhì)上的財富,還是精神上的財富。
當然,如果到了急迫的時候,他也不會在乎。
畢竟外物始終是外物,在生存面前也要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