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口茶,等胖子冷靜點了,這才開口道:“現(xiàn)在記起來了嗎?”
胖子點點頭:“記起來了,我請了假打算來劉叔這兒,都快到荊市了,出車禍了,可是我那會兒滿腦子就想著吃芙蓉雞片了。”
“現(xiàn)在想想,我當時被撞的那么嚴重,腦糨子都蹦出來了,要不是死了,我怎么能走到這兒?”
我點點頭:“嗯,你只顧著吃,把轉(zhuǎn)世的時間給耽誤了,等一會兒我送你一程。”
胖子對著我鞠躬:“多謝大師。”
我安然受下,開口道:“你在這兒白吃了這么多天了,等你把帳結(jié)了我就送你走吧。”
悅悅聽了這話,滿眼驚愕像是看見厲鬼一般看著我,旋即捂著臉坐到了旁邊沒有人的空桌子上。
胖子思索了一下:“我已經(jīng)死了,算是身無長物,這樣吧,我這些年見多識廣,對菜的口味還是有幾分心得的,我把這些全部寫下來留給劉叔。”
早已經(jīng)站過來的劉老板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都是街坊,幾道菜不至于。”
我嚴肅道:“人會欠錢,鬼也有鬼債,要是欠著陽間的錢財去陰司受審,指不定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
劉老板推辭不過,只得拿來紙筆讓胖子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寫下來。
等寫完之后,我默念往生咒,將胖子的鬼魂超度。
超度結(jié)束,我正準備離開,卻見悅悅停在了原地。
“悅悅,走吧。”
悅悅不好意思地說道:“哥哥,等會兒。”
“怎么了?”
悅悅不好意思道:“聽那個鬼一直念叨劉叔的芙蓉雞片,我也想吃了。”
劉老板連忙道:“你們等一會兒,我先去做菜。”
悅悅滿是感嘆道:“劉叔的芙蓉雞片到底有多好吃,能讓一個死人惦記成這樣。”
我端起茶盞:“我們愛好一個事物是很正常的事情,人心沒有長在正中間,本來就有偏向,可是一旦成了癡迷,就會耽誤人,反而成了害處。”
悅悅認可地點了點頭。
等悅悅吃飽之后,我們就回到了天一堂。
林老就還沒醒,這個時間點還在睡。
“哥哥,你今天就住在這兒吧?不然等爺爺醒來看見你走了,肯定又要罵我了。”
我在荊城的熟人只有李老師一個,不好三番四次上門打擾,更不要說借宿。
如今悅悅的提議,可是解決了我一個大麻煩:“多謝了。”
悅悅給我準備的房間就在林老臥室旁邊,屋子不大陳設(shè)不多,被子上有股曬了一天太陽帶來的干燥味。
我翻了個身卻發(fā)現(xiàn)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個人。
我被嚇了一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過了不到半分鐘,床上的人才查覺出不對來,竟然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定睛一看,只見眼前的人眉清目秀,長發(fā)用一根木簪挽住,穿著一身嶄新的黑色道袍。
我疑惑地開口:“你……”
遲了一會兒之后,那人也張開了嘴,只是沒有聲音發(fā)出來。
這是個啞巴?
畢竟學(xué)藝十二年,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我的心也慢慢放下來了。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中?”
又是和前次一樣的停頓時間,眼前的人嘴巴張張合合,只是依舊沒有聲音。
我的好奇心一下升起來了,不由得沖著他笑了一下。
而眼前的這個人看到我的動作,也開始沖我笑。
這是誰派來的?
從哪找來這么個只會學(xué)我的動作的活寶?
就在我想這些的時候,眼前的人竟然開始變小。
從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人,像是被抽了氣一樣慢慢縮小,最后竟然變成了一個嬰兒。
我心中詭異的感覺越來越濃重。
嬰兒左顧右盼,半天之后終于將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
看了一會兒,他的唇角漸漸勾起。
他拍著巴掌蹬著腿,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我身邊。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嬰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我跪坐在床上,看著他笑,看著他在床上打滾兒。
我的耳朵邊傳來了另外一道聲音……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我睜開眼,床邊站的是悅悅。
“孩子呢?”
那個對著我笑,對著我打滾的孩子呢?
悅悅皺著眉:“什么孩子?哥哥你睡覺睡糊涂了吧?”
睡覺?
我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我剛剛是做了個夢。
頓時,我驚了一身冷汗。
我跟著一云子,練過清明夢,是夢是醒,我再清楚不過。可剛才……我竟沒分辨出來?
難道,是來到城市里的這些天,遇到太多雜事紛擾,才會做這樣的夢?
我沒有多想,問道:“你怎么在這?”
悅悅說道:“我敲了半天門,在門外喊了你半天,沒聽到聲音我就進來了。”
“有什么事嗎?”
男女授受不清,我躺在被窩里沒好意思動彈。
悅悅說道:“楚家來人了。”
我搖搖頭:“不見”
楚家言而無信,出爾反爾,見他們實在是我反胃。
“可是老人家現(xiàn)在就在外面跪著,爺爺過來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老人家?”
悅悅出口道:“對啊,就是那個平時穿著唐裝的管家。”
看我不說話,悅悅繼續(xù)道:“已經(jīng)跪了好久了,說見不到你就不走了,你還是去看看吧。”
我嘆口氣:“好,我一會兒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