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腳步喊道,“秦明軒,趕緊帶著楊承安離開這,越遠越好……”
話剛出口,頓時愣住。
這孫子!
秦明軒跑到墓園入口頭都沒回,直接推著楊承安就朝山下跑。
我深吸口氣,邊退邊從兜中拿出大五行符,剛用了張火符,還剩四張。
距離越來越近。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陰尸其中一條冒著白煙的手臂,心頭發(fā)苦。
說好的威力驚人,萬邪不侵呢……
大五行符的威力取決于畫符人的修為,但是現(xiàn)在看來,畫符的人是真弱??!
連最克邪物的火符都不過如此。
不禁想到《通幽秘術(shù)》中記載的一個專門退尸的咒令,可如果使用咒令,陰氣入體怎么辦?
用還是不用,我有些猶豫不決。
撲通、撲通……
陰尸卻沒有留給我時間考慮,八只手臂撐著地面朝我撲來。
我彎腰躲過。
滋滋。
嘔。
鼻中傳來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我急忙將衣服脫下。
好家伙!
衣服后面只沾了塊米粒大小的綠色粘液,腐蝕性卻極強,飛快的蔓延開來。
糟了!
我趕緊從兜中拿出手機和剩下的大五行符。
看了看沒什么事,心有余悸的長出口氣。
死就死吧,拼了!
靜下心來,仔細回想著《通幽秘術(shù)》中記載的六道冥魔咒,腦中頓時傳來一陣陣刺痛。
吼。
陰尸一擊未中,四張嘴齊齊發(fā)出難聽刺耳的嘶吼聲,緊跟著再次朝我撲來。
我恍若未覺,手掐法印,口中默念,“真靈下盼,應變無停,驅(qū)邪縛魅,六道輪回!”
退!
手印打出,隨著最后一字落下,渾身軟弱無力,半跪在地,大口的喘息著,頭痛欲裂,仿佛要爆炸了一樣,神志漸漸恍惚。
我輕咬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暈,不能睡。
撲通。
只見陰尸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翻滾,四張臉變得猙獰扭曲,八只手臂相互交纏,不停的撕咬拉扯。
咔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隨之響起,一條接一條的手臂離體而飛,身軀鼓脹,“砰”的一聲化為一地綠色血水,骨頭散落各處,煙消云散。
我胃中翻涌,捂著嘴不讓自己吐出來,盤膝坐在地上,眼神呆滯,腦海里一片空白。
突然!
陰風由口入,窒息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我痛苦的捂著脖子在地上來回翻滾,身體抽搐不止,意識漸漸模糊。
“你和我們一樣,嘎嘎嘎……”難聽刺耳的聲音直達心底。
幻聽?
意識回歸現(xiàn)實,我一激靈,清醒過來,雖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解決了就行。
要是放任陰尸不管,怕是要有不少受難的人。
但這個梁子是結(jié)下了,不管是為了楊承安還是我自己,那個養(yǎng)尸的王八犢子,我記住了。
檢查了下身體,沒有傷口,放下心來,一瘸一拐走到山下攔了輛車回家。
回來要比去的時候快了不少,四十分鐘就到了巷口。
我走過巷子,特意往天伊住的院子看了一眼,見燈沒亮,頓時放下心來。
要是讓她知道我沒聽她話,用了咒令,說不得又要揍我一頓,就算不動手也得絮叨絮叨,得不償失,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能圖個清靜。
一路小跑著回家,沒開燈關(guān)上門,直接往床上一躺。
舒服!
“你怎么才回來?”
“嗯,路有點……”我剛到一半反應過來,急忙下地開燈,頓時傻眼了,下意識的說,“你怎么在這!”
少女裹著棉被,低著腦袋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不是天伊還能是誰。
但怎么可能……
她怎么就在我家呢?
“嗯,搬來的有點著急,床和棉被都還沒買呢。”天伊說完,抬起頭幽怨的看了我一眼。
下一秒,眼前一花,她已經(jīng)站到我面前,語氣嚴厲道,“你用咒令了?”
“沒……”我剛要開口,可當接觸到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時,不知怎的,硬生生把后半句話咽了下去,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你!”天伊臉色難看的喊道,“我怎么和你說的?是不是告訴過你,一定不要用咒令,還有天黑之前要離開墓地!?。?rdquo;
“我……”被她一喊我脾氣也上來了,惱怒道,“這也不能全怪我吧!誰知道那墓地里還有陰尸,你給我的符也不管用,我不用咒令還能等死嗎!”
“陰尸?”她愣了一下,臉色緩和了些,然后一言不發(fā)的朝屋外走去。
我躺在床上看著屋頂,本來沒能知道那養(yǎng)尸人是誰就夠憋屈的了,回來想好好睡一覺,還得挨她一頓數(shù)落。
不一會兒,天伊重新回來,進屋就隨手扔給我一面鏡子,“你自己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
聲音愕然而止。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只見此時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零零散散遍布著神秘的黑色字符,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既看不懂,也不知道是何時出現(xiàn)的。
“這是冥文。”天伊坐在椅子上,臉色凝重道,“陰氣已經(jīng)進入你的身體了。”
我一驚,忽然想起在千秋墓園以為是幻聽的話,苦笑道,“也許這就是命吧……”
“是命嗎?”天伊自問自答道,“不是!若是常人被陰氣入體,活不了片刻,但是你不一樣。”
不一樣?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撇了撇嘴問,“人有三把火,活人被陰氣入體不到片刻便會三火齊滅。”
“那過去這么久,你死了嗎?”
我一愣,好像是沒什么感覺,不冷不熱的,要不然早就發(fā)現(xiàn)身上的變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再三告誡你,不是擔心你被陰氣入體會死,而是在下個月中元節(jié)的時候,你修煉《通幽秘術(shù)》會遇到阻礙!”天伊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懊惱道,“這下麻煩了。”
不擔心我會死?
這話說的好像我不是活人,沒有常人的三把火一樣。
很快我就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搖了搖頭,我確定自己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千秋墓園中那句詭異的話卻始終盤繞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你在這等著別亂動,我先去給你做飯。”
半個小時,天伊端著飯菜走了回來。
一菜一湯。
只是這湯的顏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著感覺有點泛紅,但里面也沒看到西紅柿之類的食材,就問她是不是什么調(diào)料放多了。
她說沒有,讓我快點吃。
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也沒多想,大口吃了起來,最后將湯一飲而盡。
說實話,我很難想象,天伊在張家過的是什么生活,才能讓她在這般年齡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嗯?
“你受傷了?”
“哦,剛才做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了。”她不自然的笑了下說,“你趕緊睡覺吧。”
切菜不小心切到手心?
我正想著,就聽她說,“你身上的陰氣我來想辦法,你趕緊去睡覺。”
“哦。”我應了一聲就上床睡覺了。
……
一覺睡到天亮。
我坐起來左右看看,并沒看到天伊的身影,洗漱一番,正想去她家看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切菜的聲音。
順著聲音輕手輕腳走到廚房,站在門口往里邊看去,卻如晴天霹靂,腦中轟然炸響。
少女站在案板邊上,拿著勺子攪動鍋里湯水,令我震驚的是另一只手竟然緊握成拳,在往鍋里滴血。
我瞬間清醒過來,想起昨天晚上她手上的傷口,當即三步并做兩步跑過去,“你在干什么?”
天伊愕然道,“你這么早就醒了?”
我深吸口氣,拽著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就往屋里跑,找出藥箱給她包扎傷口。
“我的血能祛除你體內(nèi)陰氣。”她面無表情,停頓了下繼續(xù)說道,“反正這種事我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
習慣?
我看著她沉聲道,“這是惡習,得改。”
天伊愣了一下,含笑點頭。
此時此刻,我似乎明白了些,為什么她會說張這個姓對她來說,有還不如沒有。
只是這滴血之恩有點有點難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