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啟,是一家房地產(chǎn)中介小店的老板。
但我的主營業(yè)務可不止中介。
還包括風水堪宅,走地點穴,請神送神……
然而我的收入?yún)s并不高,這不,店鋪的房東又想趕我走了。
“再給我兩天時間吧房東太太。”
“我說小張老板,你這店里都快要把云城十大兇宅都收集齊了,誰還敢來買?”
房東太太一直覺得我這店晦氣。
再加上來找我斷事的客人,一看我這么年輕,通常都是掉頭就跑,所以我經(jīng)常會拖欠鋪租。
“你好,請問這里是幫人看風水的么?”
這時,店里來了個小少婦,將信將疑地張望著。
房東太太看我來生意了,不好意思再趕我,只得恨恨地比劃了三根手指就走了。
“是的,請坐。”
我打量了一眼小少婦,一身OL裝,身材極上尤物。
她說她在城中村買了套房子,覺得風水有問題,總是陰風陣陣的。
而且她還在夜里看到過,院子里有一只黃皮子出沒。
這事鬧得她整天都心神不寧。
為了還房貸,她平時下了班,還會偶爾去做嗒嗒車,賺點外快。
直到前段時間,她的車突然失控,一頭撞上了路燈桿。
傷好后,她就開始四處找風水先生斷事。
但都只是解決一時,過兩天,怪事就會再次發(fā)生。
我看了看她的面相,眼皮上的宅邸紋確實發(fā)黑,代表著家宅有煞氣纏身。
但也不至于會出現(xiàn)血光之災。
“我能看看您的腳底嗎?”
我努力裝著醫(yī)生眼里只有病人的風范。
“誒,現(xiàn)在看相還要看腳的嗎?”
小少婦一臉懷疑,看相揩油的事情她也聽過不少。
就是沒聽過戀腳癖的。
為了自己辛辛苦苦買下的房子,她也只得豁出去了。
她咬著牙把鞋脫了,將美腳伸到我面前。
我一看,傻眼了,神特么的肉色絲襪。
在我道貌岸然的要求下,她才把絲襪脫了。
我端起細看,嘆了口氣,并沒有我想要的胎記。
不過我倒是在她腳底看到了一塊黑色污漬。
“這塊污漬怎么洗都洗不掉。”小少婦皺眉道。
“當然洗不掉了,你這是犯割腳煞了。”我說道。
她忙問:“那我的腳會不會斷掉?”
“這割腳煞并不算危險,但你顴骨正下方有一紅斑,那里是「是非宮」,邪氣顯形。”
我指著她的臉道,“這才是你有血光之災的跡象。”
小少婦被我說得有點怕,抓著我的手問:“那該怎么化解?”
“還得先到你家看看,才能斷事。”
坐著她的桑塔納,我們來到了她在城中村的房子。
還沒進去,院子里就突然一陣騷動。
十幾只黃皮子瘋了一般,從各個角落里竄出,集體朝著房子后面的半山逃去。
直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我愣神片刻,回想起我那未婚妻剛來我家的時候,也出現(xiàn)過類似一幕,當時整屋的老鼠都逃跑了。
小少婦急得直跳腳,哭著說她以為只有一只黃皮子在她家。
卻沒想到,竟然是大大小小一整窩的黃皮子。
我沒急著進去,而是先看了這塊地的風水。
很快,我就找到了問題所在。
房子依山傍水,本是塊風水好地。
但門前正對的小河,卻是剛好拐彎,成彎刀狀割向房子。
正是割腳煞的來源。
房子犯煞,聚陰氣,黃皮子喜陰,只是住在她院子罷了,并沒有為難她。
正所謂「割腳水,貼宅前,氣界水止」。
我告訴她,只要在院子東南角種棵柳樹驅(qū)邪,再在客廳西北角擺上一盆闊葉綠植,陰煞自然就會散去。
但真正引起她血光之災的,怕是另有它物。
再三追問之下,少婦臉色越加難看。
她眼珠子來回看了許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請我進她家里坐。
進了屋,她給我端了杯水。
她是自己一個人住的,我沒敢喝。
氣氛有點尷尬,她突然就哭訴了起來。
原來,她在不久前,曾經(jīng)碰到過一件詭異的事情。
那天她跑嗒嗒車,跑到了凌晨時分。
正準備收車回家呢,就看到前方路燈下有一個大爺在向她招手。
她尋思著反正明天休息,能多拉一個是一個。
而且這種路上招車的,還不用給平臺抽傭金。
她停了車,才看到大爺白發(fā)白衣白褲白鞋子。
想著要不要拒載呢,大爺已經(jīng)坐上了車,并且很大方地給了她一張百元大鈔。
看在錢的份上,小少婦就決定送大爺一把。
問大爺去哪,大爺說去小金山。
她當時就有點發(fā)怵,小金山上只有兩個地兒,一個是小金山公園……
而另一個,就是火葬場。
或許老人家是去公園的呢?
小少婦如是安慰自己。
然而,車開到半路,她抬頭看了一眼后視鏡,當即嚇得她倒吸涼氣。
大爺竟然不見了!
她猛的急剎車,回頭查看后座。
果然沒有了大爺?shù)嫩櫽啊?/p>
一個大活人,竟然能在行駛當中的車里,憑空消失不見了?
小少婦擔心大爺是不是跳車了,于是就趕緊掉頭,沿著來路去找。
可是找了幾個來回,路上別說是人了,車都沒見到一輛。
小少婦害怕極了,趕緊掉頭回家,洗了個澡,縮進被子里,失眠了整晚。
自那之后,她就開始怪事連連。
說完,小少婦已經(jīng)哭得雙眼紅腫。
她之所以沒對我坦白,是因為她把這事跟別人說過。
然后嗒嗒平臺就把她的司機評級給降了。
沒了這外快,房貸壓力山大。
我對此表示理解。
她起身從雜物房里取了個物事,放到桌子上,悠悠說道:“這就是那位大爺當時給我的一百塊錢。”
我定睛一看,天地通用,萬元大鈔——這是一張冥幣!
她說她記得清清楚楚,當晚她只帶了八十塊零錢在身上。
第二天她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那張一百元。
僅僅只有錢包里多出來的這張冥幣。
我說那應該就是這位大爺在搞你了,但首先得把你家的風水搞定。
大爺?shù)氖?,晚上我?guī)湍憬鉀Q。
于是,她就照足了我的吩咐,種了柳樹,買了綠植。
忙完之后,果然感覺院子里暖和多了。
小少婦就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肯放了,還給我包了個大紅包。
從沒拉過女孩手的我,感覺她的手是真的滑嫩。
當晚,她就來店里找我了。
我?guī)Я诵┘一?,就坐著她的車,再次來到了事發(fā)地。
這段路還真是瘆人,不僅路燈昏暗,過路車更是一輛都沒看到過。
循著記憶,她來到了那晚遇到大爺?shù)穆窡粝隆?/p>
我把那張冥幣,用膠紙貼在了后座,打開所有車窗,并叫她關掉了所有車燈。
我叫她按照那天的路線來回開,直到我打開手里的長明燈為止。
小少婦怕得要死,雙手發(fā)抖,連方向盤都抓不緊。
往前開了五米,她就停了下來,“小張老板,我,我不行,我做不到,能不能換你來開?完事之后,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吞了口唾沫,說行吧,但整個過程你都不能說話,不能發(fā)出一點聲音。
她點頭答應,就換我來開了。
夜晚的風有點大,吹得后座上的那張冥幣沙沙作響。
我慢慢地開著,跑了幾個來回之后,風依舊在吹,冥幣卻突然不響了。
我看了眼后視鏡,見后座椅凹了一塊下去,正好壓在了冥幣上。
小少婦也看到了,嚇得她張口就想叫。
我趕緊捂住她的嘴,并伸手打開了她懷里的長明燈。
小少婦一直抓住我的手,害得我換檔都換不了。
我低聲念了一句:“了你心愿,勿擾生人。”
然后就掉頭往小金山開去。
然而,車開到半路的時候。
我的頭突然一陣劇痛,車子一晃。
少婦手里的長明燈掉到腳下,黑了!
我心里咯噔一沉。
后座椅跟著回彈了起來,冥幣也重新被風吹響。
一團無形的黑氣,彌漫到了前排。
我趕緊停了車,想重開長明燈。
小少婦卻一把抱住了我,悶頭在我懷里,無聲地哭著。
我推開她,重啟了長明燈。
冥幣不響了,后排座椅也重新凹了下去。
我的額頭也布滿了汗珠,這過程中要是處理不當,指不定會出什幺蛾子。
但好在接下來還算順利,我們到達了小金山的山腳下。
停好車,我找了個背風處,放下長明燈,取了冥幣過來。
我用一個五帝錢把冥幣壓住,點火把冥幣給燒了。
五帝錢能嚇退搶錢的四方游魂。
鄉(xiāng)間也有個土法,就是用燒紙錢的火棍,在火盆周圍劃圈,也一樣能趕走游魂。
只不過五帝錢更有威懾力。
“還你買路錢,放下是非怨。”
我輕聲念了一句。
燒完之后,一陣風吹過,把路邊一棵小樹苗給壓彎,像是在鞠躬。
我松了口氣,忙叫小少婦開車下山。
小少婦卻害怕得執(zhí)意要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