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陶陶的意思，好像在說戴岳沒有原則，沒有底線。

戴岳很不服氣的拿起直角三角形的杯墊把它立在桌面：“看到沒有，我和你同在這個點，”接著又指向杯墊的高點：“我們的目的相同，都是要到這個點，你的原則讓你只知道從這個絕壁一樣的邊爬上去；而我，會選擇迂回到另一邊，從這條斜坡上到達頂點。”

“恕我直言，”陶陶很不以為然：“你這就是圓滑，搞妥協(xié)。”

戴岳搖頭到：“這和妥協(xié)有什么關系？世界是多元的，人的性格也是多元化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你那樣去處事。只要能達到最終的目的，我寧愿迂回一下也不愿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如你所說，”陶陶說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按照你那樣去處事，你喜歡迂回，我喜歡直來直去快點見到結果，所以接下來的行動，我不可能聽你的安排。”

戴岳起身到：“那咱們可能合作不下去，你另外想辦法吧。”

陶陶跟著起身：“你必須和我合作，因為這符合你的利益。”

戴岳苦笑一聲：“你能不這么直白嗎？”

“不能，因為我說的是事實。”

倆人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廳，陶陶追上戴岳的腳步問到：“你還有其他的線索嗎？”

來之前戴岳就定好了計劃，先讓興達主導的檢測中心關門，給余平安一劑強心針，同時繼續(xù)拖住季青臨，不讓他開工生產。

戴岳先從余平安那兒拿了一批興達產的防護用品，接著便直奔檢測中心。

雖然防護用品生產環(huán)節(jié)整頓，但市面上仍有產品流通，所以這里仍在上班。

車子停在門口，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防護用品質量檢測中心’十個鎏金的大字，中心外墻裝修得頗為氣派，看來季青臨在這里投了不少錢。

這一次的行動仍然是偷拍，由陶陶說了開場白之后，倆人拿出一箱防護用品，將上面‘興達’的商標撕下來換成‘晨曦’，先由陶陶拿著這箱產品進去檢測。

進門之前，戴岳交代到：“進去之后盡量說話軟一些，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是給別人說幾句好話也無所謂，反正好話不用錢買。”

陶陶不置可否，大踏步走了進去。

雖然性子直，但陶陶并不是不講禮貌的人，她走到一個質檢窗口，窗口邊掛著一個小牌子，牌子上有張登記相，相片下寫著明星質檢工程師：蘇凡。

窗口后面一群人穿著防塵服正在聊天說笑，陶陶探頭說到：“你好，請哪位工程師幫我把產品質量檢測一下。”

這群人似乎沒察覺陶陶的到來，也沒聽到她的聲音，依舊自顧自的聊天。外面行業(yè)整頓，這里依舊天下太平。

陶陶提高音量：“請?zhí)K凡工程師幫我把產品質量檢測一下。”

人群停止聊天，其中一個中年婦女笑到：“蘇凡，人家指名道姓讓你檢測呢。”

一個身穿防塵服，到拉鏈沒拉，帽子也沒戴，妝有些濃的女人轉頭隔著老遠不耐煩的說到：“行業(yè)整頓，今天不檢測。”

“正是因為行業(yè)整頓，所以我才要檢測一下手上的產品是不是合格啊，不然誰敢用？”陶陶看了看那個女人，和登記照一樣，她就是蘇凡。

蘇凡‘嚯’的起身走過來：“你的產品哪來的？”

陶陶不善于說謊，只得硬著頭皮到：“你先幫我檢測一下。”

蘇凡沒好氣的到：“東西來路不明，怎么檢測？”

陶陶哽了半天，說到：“朋友給的。”

蘇凡隨手接過紙箱打開看了一眼：“晨曦公司的？那不用說，不合格。”

陶陶說到：“你都沒檢查，怎么知道不合格？”

蘇凡瞪眼到：“晨曦公司是此次重點整頓對象，他們的產品一向就不合格，還用得著檢測？”

陶陶想了想：“你能幫我出個書面的檢測結果嗎？我好去找晨曦公司索賠。”

“出什么結果？”蘇凡終于耐不住性子：“都告訴你不合格了，你還要什么結果？”

“可沒有書面報告，我沒有證據(jù)啊。”

“不用不就行了嗎，要什么證據(jù)。”

“不行，買到偽劣產品，我得找商家索賠。”

“那你去找商家啊，找我干什么？”

陶陶終于忍不住，大聲到：“你們是行業(yè)的質檢工程師嗎？拿著行業(yè)的錢，就這么對待消費者？”

蘇凡冷冷到：“不好意思，我沒拿消費者的一分錢。反正這產品檢驗不合格，你愛用就用，不用扔掉。”說罷回頭繼續(xù)走進防塵服人群聊天。

陶陶覺得渾身是氣，也渾身是勁兒，但沒地兒撒，只得恨恨的抱著紙箱出門。

與戴岳碰頭后，倆人并不多廢話，將產品上的‘晨曦’標簽換成‘興達’，由戴岳再次去送檢。

進門前，戴岳覺得僅僅換標簽還不夠，他拿出一疊防護品，放在地上用腳踩了幾下，又撕碎幾個，然后一股腦的塞進紙箱里。

那群人仍是自顧自在聊天，戴岳笑嘻嘻的探頭進窗口：“哪位美女幫我把產品檢一下，我急著出貨呢。”

“行業(yè)整頓呢，檢什么？”

戴岳仍是笑嘻嘻的：“整頓生產嘛，和我銷售又不相干。哪位美麗的小姐姐行個好唄，我客戶還等著呢。”

還是蘇凡走了過來，嘴里嘟囔著：真麻煩。

打開紙箱便看到興達的標簽，蘇凡將紙箱推還給戴岳：“等一下，給你出檢驗報告。”

戴岳腆著臉笑到：“小姐姐，你都不檢測一下就出報告？”

“興達的貨不會有問題的。”

戴岳說到：“可我聽說就是有人冒充興達公司制造偽劣產品才導致行業(yè)整頓，你確定不檢測一下？”

蘇凡沒好氣的說到：“你到底要不要出貨？”

“要，要。”戴岳忙不迭點頭。

蘇凡轉身拿出早已備好的檢驗報告單，蓋上今天的日期：“行了，拿去吧。”

手捧檢驗報告回到車上，為了視頻效果，戴岳特地又將紙箱里的產品倒了出來，那些被腳踩得灰蒙蒙，撕成一張張碎片的產品和檢驗合格的單據(jù)擺在一起顯得特別諷刺。

晚上，國家電視臺‘核心關注’節(jié)目再次引爆老百姓的眼球。

不用多解釋什么，老百姓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節(jié)目主持人痛心疾首的詰問：如果沒有利益相關，會讓檢測結果對比鮮明嗎？又是怎樣的利益鏈，讓一個為行業(yè)服務的檢測中心成為私人的服務機構？

不需要等到明天早上，節(jié)目播出后半個小時，檢測中心就被查封，而季青臨也接到一個電話：興達復工無限期拖后。

季青臨氣得將電視機砸了個稀巴爛，一旁的銷售總監(jiān)王志高抱住他勸到：“季總，冷靜，你要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么冷靜？自從米國的消息傳回國內，興達就沒一件事情能夠順利。本來是大好的賺錢機會，卻讓我虧得連底褲都沒有。”季青臨歇斯底里的喝到。

王志高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季總，可能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大家都有些松懈。我感覺興達被人刻意針對，所以才讓對方一打一個準。”

季青臨咬牙切齒到：“如果讓我知道是誰針對興達，我一定將他碎尸萬段。”

王志高再次沉吟：“我覺得就是前兩天晚上去貨倉的那兩個人，或者是他們背后的人在針對興達。”

“聽說那兩個人做過筆錄？”季青臨恨恨到：“查，馬上給我查，不惜一切代價去查，我一定要知道這兩個人的底細。”

以季青臨在本地的關系網，很快，戴岳和陶陶的資料擺在了他的案頭。

“戴岳，原來是你。”季青臨狠聲到：“這個小癟三，居然在背后陰整我，我要你的命。”

一旁的王志高分析到：“季總，戴岳可能就是個帶路的，你看這個女的，國家電視臺的記者，行業(yè)整頓，檢測中心關停，都是因為國家電視臺播出了她偷拍的錄像。”

“不管是戴岳還是陶陶，”季青臨后槽牙咬得咯咯響：“我都要他們的命。”

不知自己身在危險之中的戴岳和陶陶正在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按照戴岳的想法，已經取得階段性的勝利，興達因為停產不好尋找證據(jù)，正好可以緩一緩，先和3N談判再說。

而陶陶的意思是，興達做了坑害人的事，一定要將相關人員的惡行曝光。

戴岳勸解到：“興達雖然做了壞事，但那些偽劣品不是已經一把火燒了嗎，目前哪還能找到什么證據(jù)？”

陶陶直搖頭：“不能因為他們做下的惡被燒，沒有造成不良的后果，就不追究他們的責任。”

戴岳是個機敏的人：“咱們連續(xù)和季青臨作對，他遲早會知道這些事都是咱們干的，我看不如暫且打住避避風頭，免得被季青臨報復。”

“不行，”陶陶說到：“正義沒得到伸張，我心里不能平靜。”

戴岳苦笑一聲：“正義有時候是會遲到的，但只要保證他能到就行了。”

“這就是你的迂回法則？”

“這不是什么法則，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你如果怕死的話可以收手，我一定要繼續(xù)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