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盤子溝兩年了,一直以為這兩年賀如來在北方混得風(fēng)生水起,從沒想過,他會跟著我,到這個二三線的小城市來另支攤子,兩年的時間,從名不見經(jīng)傳,做到讓鄭家那種商業(yè)巨頭忌憚,這小子走心了。
其實(shí)兩年前,我回到盤子溝的第二個月,就收到過一封賀如來的親筆信,他說已經(jīng)在江城開了分店,讓我有事沒事的多去轉(zhuǎn)轉(zhuǎn)。
那封信卻被我當(dāng)做賀如來的隨口一說,燒了,沒給他回信,他就也徹底斷了聯(lián)系。
見我沉默著不作聲,賀如來似乎也不想把難得的久別重逢搞到不歡而散,轉(zhuǎn)而詢問道,“我聽斌子說,你去紅狐酒吧要見管事的,是遇著難事了?”
“這倒不是,”我搖頭說,“前段時間盤子溝出過一條人命,我是想查查,那人是怎么死的。”
“什么人?”賀如來繼續(xù)詢問。
我隨口答道,“我們那村子里的,姓張。”
“回頭我讓人去看看,”賀如來點(diǎn)頭,又說,“昨晚酒吧那事兒,有趙朔替你背鍋,今晚在五月飯店你開了鄭百川的腦袋,這仇就是結(jié)死了,我會讓鄭家凈身出戶,滾出江城。”
“別,”我趕緊攔了句,說,“這事兒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我現(xiàn)在算是白家的姑爺,這白家的事有點(diǎn)兒亂,你想個法子,暫時把這外患壓下去就行,不能驚動其他人。”
“其他人?是姜海,還是趙匡?”賀如來說完,想了想又疑惑道,“白一航?”
“都是,”我點(diǎn)頭,解釋道,“白鳳儀為了不驚動這些人,今晚赴約的時候,只帶了我一個,就是為了隱瞞我去過紅狐酒吧的事,她相信我,我也不想壞了她的事。”
賀如來點(diǎn)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的問我,“你和白鳳儀……”
“領(lǐng)證了,但戶口本兒可能是我那個缺德爹偷出來的,我倆現(xiàn)在是有名無實(shí),做筆交易而已,完事就離。”我鬧心巴拉的說完,又提醒道,“這白鳳儀有個孿生妹妹,叫白棧,現(xiàn)在這人在哪兒我還不知道,你留意著點(diǎn)兒就行,倒也不必細(xì)找。”
“不找?”似乎聽出我這話里有話,賀如來試探了句。
“我要讓白鳳儀親自把人送到我面前。”
我這說完,沒一會兒,外邊就傳來了敲門聲,賀如來過去打開門,郝斌探進(jìn)半個身子,小聲說,“當(dāng)家的,像是鄭家那幫人過來了,開門嗎?”
“先把趙朔這事解決了,別提白家。”賀如來叮囑了句,郝斌點(diǎn)點(diǎn)頭就出去了,他重新關(guān)上門,問我,“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被他問的一愣。
見我又不說話了,賀如來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瞅著是要勸我,但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外邊,郝斌開了門,也沒鬧出什么動靜,我跟賀如來出去的時候,鄭家那些人已經(jīng)走了,之后賀如來跟我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就也先回去了。
郝斌三人留在這兒守著趙朔,第二天一早,白鳳儀睡醒出來看客廳里多了仨人,也有點(diǎn)兒懵。
趙朔趕緊表忠心似的,添油加醋的把我吹捧了一頓,說我跟紅狐酒吧的老板是朋友,還把郝斌三人介紹了一圈兒,跟白鳳儀顯擺,說有斌哥在,鄭家那幫孫子老實(shí)著呢。
白鳳儀掃了趙朔一眼,根本就沒把他那話當(dāng)回事兒,轉(zhuǎn)而看向我,冷聲說,“回家。”
我起身,就準(zhǔn)備要走了。
趙朔也不知是要拍馬屁,還是覺著有郝斌給他撐腰就飄了,趕緊站起身說,“鳳儀,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不然鄭家那幫孫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白鳳儀黑著張臉到洗手間梳妝之后,也沒搭理趙朔就自己出門了。
趙朔看我跟出去,就也趕緊招呼道,“斌哥,快,咱也跟著。”
郝斌一臉無語的扶趙朔起來,像是也嫌這人聒噪,就把人塞給大虎和二奎,然后跟上來帶路,讓我和白鳳儀上了他的車,大虎和二奎開著趙朔的車跟在后面。
這一路上倒也太平,但鄭家那些人放過趙朔,也只是因?yàn)楹卤笤?,這會兒那些人都在白鳳儀那宅子外邊兒聚著呢,挺大個門口兒也讓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樣子是在這兒等了一宿了,那人群邊兒上,鄭泰捂著個腦袋,蹲在路邊兒抽煙,一臉煩躁的表情,擺明了來找麻煩的。
見狀,我側(cè)頭問白鳳儀,“這鄭家主事的就是鄭百川?”
白鳳儀點(diǎn)頭,自嘲了句,“并不是每個少主子身邊都有個三朝元老。”
聽語氣,還挺羨慕鄭百川的。
我知道她這是在暗指姜管家,就回了句,“瞞不住了。”
白鳳儀卻不緊不慢的說,“沒想瞞著,昨晚你傷了鄭百川,這是事實(shí),也沒必要瞞,到這地步,趙朔在紅狐酒吧傷人那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說完,白鳳儀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門口守著那些人一看車上坐的是白鳳儀,頓時蠢蠢欲動的圍了過來。
郝斌搖下車窗,就跟鄭泰打了聲招呼,“鄭少,在這兒干嘛呢?”
聞言,剛跟著人群躥起來的鄭泰又立刻蹲了回去,尷尬道,“沒…沒事兒,一早出來遛彎兒,累了在這兒歇會兒。”
院子里站崗的小周,見是白鳳儀回來了,就打開大門,出來迎了句,“小姐。”
白鳳儀卻沒急著進(jìn)院兒,而是走到鄭泰面前,說,“昨晚赴約不帶人,是你哥提出來的,也是他違約在先,今天你帶著這些人來堵我,就是另一碼事了。”
鄭泰看白鳳儀還敢明目張膽的站到他面前叫板,當(dāng)時就蹲不住了,攥著拳頭站起身,正要較這個真兒。
趙朔趕緊喇岔著兩條腿下了車,嚷道,“給我蹲著!你哥都他媽住院了,你也想進(jìn)去?”
鄭泰怒視了趙朔一眼,又看看郝斌,也只能憋著氣又蹲了回去。
白鳳儀依舊沒搭理趙朔,轉(zhuǎn)身踩著門口那些人讓出的路就進(jìn)院兒了,我跟郝斌說讓他一會兒帶趙朔回去,給那小子緊緊嘴巴,別讓他到處嚷嚷些不該說的,郝斌點(diǎn)點(diǎn)頭,我就也下了車。
等我進(jìn)院兒之后,小周就又把大門鎖上了。
趙朔看小周把他鎖外邊兒了,還挺不樂意的,喊小周開門,小周也不搭理他,郝斌就招呼了趙朔一聲,把人弄走了。
我進(jìn)了別墅,上三樓,敲開白鳳儀那屋的房門,就見這女人站在窗前,正瞅著院門外那些人出神。
我站過去也看了眼,當(dāng)時這些人還老實(shí)待著,可等郝斌和趙朔的車子拐出路口,這些人就又圍到了大門前。
白鳳儀這宅子是簡歐風(fēng)格,沒有圍墻,四周扎的鐵籬笆,大門也是金屬的欄桿門,擋人幾乎是擋不住的。
剛才這些人老實(shí)待著,那是給郝斌面子,這會兒郝斌走了,又知道我和白鳳儀已經(jīng)回來了,鄭泰那脾氣,肯定不會老實(shí)等著我們自己出去‘謝罪’的。
我正想著,就見鄭泰一聲令下,已經(jīng)有人扒著鐵門往上爬了。
我看白鳳儀還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就試探著問了句,“這門上接電閘了吧?”
聞言,白鳳儀莫名其妙道,“什么電閘?”
“不是,你們江城的有錢人都沒點(diǎn)兒危機(jī)意識的嗎?鐵墻配高壓,一電倒一窩啊。”我理所當(dāng)然道。
白鳳儀卻只掃了我一眼。
這時,外面已經(jīng)有人翻過鐵門進(jìn)了院子了。
這白鳳儀卻還端著小姐架子,一副不當(dāng)回事兒的樣子,我不禁一陣蛋疼,叮囑說,“一會兒你在屋里,別出去。”
說完,我就轉(zhuǎn)身往外走,沒走兩步,這袖子卻被白鳳儀拽住了。
我回頭看她,白鳳儀一手抱臂,一手捏著我袖子,別扭的說了句,“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