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這些東西,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只能勉強跟著文墨的步子,一起往山上走去。
走了好一段曲折的路,才來到一片空地,今晚的月亮不錯,又白又圓,像娘攤的煎餅。
文墨讓我在一旁站好,從兜里掏出三支香點燃,插在地上,接著跪下去對著一個方向跪了下去,“不才弟子文墨,特帶徒弟秦弦,請求一見蟒家大仙。”
半晌之后,冷風(fēng)吹過,我打了個噴嚏,我吸溜了一下鼻子,好奇的看著文墨的動作。
他似乎在等什么,左右看看,又拜了下去,重復(fù)了剛剛的話,還加了一段,“秦弦已除蟒家不肖子孫,已可開堂。其身有燭九陰之元神,雖時日不久,并未融會貫通,但假以時日,定是一名出色的出馬弟子。”
還是沒反應(yīng)。
文墨站起來撓了撓頭,有些可憐的看著我,“秦弦啊秦弦,蟒大仙不肯收你。”
不是……他說的那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總是我是被莫名其妙的帶上山,又莫名其妙的帶下了山。下山時,路過那個洞口,我還特別擔(dān)心的望了一眼。
洞穴已經(jīng)平息下來了,仿佛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一樣,安靜的詭異。
“秦弦,趁著這個機會,我就教你一點常識。”文墨看了我一眼,“省的出去人家問你,你一問三不知丟為師的臉。”
我撇了撇嘴。
“剛剛讓你吞下去的,是燭九陰的元神,所謂元神,是通過修煉而逐漸形成的一種特殊物質(zhì)。唔……深奧的你自己去探索,我就簡單的說一些,那是所有生物三魂七魄的心血結(jié)晶。”
……聽不懂。
“現(xiàn)在燭九陰沒了元神,也就沒了三魂七魄,這會只怕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它一死,它那些小嘍啰被我困在山洞里,恐怕也活不過幾日,本來不應(yīng)該下此重手的,但它身上的罪孽實在是太重了,我們也算是替天行道。”
“真的是替天行道嗎?”
“不管是精怪也好,神仙也好,都有元神。他們的元神凝結(jié)了他們一生的法力和心血。”文墨指了指我的胸口,“你也有。”
“???”我茫然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可不是我也有么?畢竟剛剛才吞了燭九陰的元神。
“一般來說,人只能擁有一個元神,可你不一樣,你有三個。”文墨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強迫自己接納別人的元神,只有兩個下場。”
“一,要么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量而暴斃。”
文墨話音剛落,我臉色一白,他這不是坑我嗎?
誰知道文墨輕松的笑了笑,“你別怕,你是屬于第二種情況,也是非常罕見的一種,你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嗎?”
我的臉由白變黑,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文墨居然是個腹黑?還是超級大腹黑!
“唔,不過看起來你也沒什么變化,這倒是讓我有些擔(dān)心,罷了,先下山,等回到店里再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在山頂上請的是什么神仙,文墨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
下了山,我們第一時間回到存長的房子,告知了存長山洞里的事情,聽到我們已經(jīng)解決了燭九陰的事情,存長的臉上還帶著半分不信。
“你,你真的解決了?”存長咽了咽口水,“那,那怪物不會再出現(xiàn)了?”
文墨點點頭,伸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存長,“若是以后村子出現(xiàn)了什么事情,盡管按照這個地址來找我就是了。”
存長茫然的點點頭,文墨牽起我和存長告辭。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安,那燭九陰的元神還在我體內(nèi),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真要讓我上廁所把它……呃,那個出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們終于回到了寫著“紙”的冥店。
打開門,里面已經(jīng)落了一層灰,文墨找出一塊抹布扔給我,“我先進去睡一會,你現(xiàn)在呢,是冥店的小學(xué)徒,就先打掃打掃,熟悉一下這里東西的擺放,接待接待客人吧。”說完,一打門簾,去了里屋。
那時候我還是個老實人,沒有多問,加上心里有事,就這么心甘情愿的把整個冥店擦的干干凈凈,一直忙活到下午,累的我氣喘吁吁的。
冥店里安安靜靜的,我坐在柜臺上,下巴放在桌子上,怔怔出神。
不知為何,一股孤寂感突然涌上心頭。
上次來這的時候,是爺爺帶我來的,可我現(xiàn)只是一個人,孤零零的。
每每看到什么新鮮的事情,或者好玩的事情,我都想不自覺的喊:“爺爺,快來看。”
但當(dāng)我笑容滿面轉(zhuǎn)頭的時候,只看到空蕩蕩的身側(cè),什么都沒有。
我低下頭,拼命忍著眼眶里的淚水,鼻子已經(jīng)酸的不能再酸了。
十年啊,那么久那么長,什么時候才能到?
而且那個時候爺爺還會在嗎?爹娘還會安好嗎?我……能平安撐到那個時候嗎?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胡思亂想,連文墨什么時候出來的我都不知道。
“小弦,活都干完了?”
文墨滿意的瞧著被我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冥店,點頭道:“手腳倒是很利索。”
“師父,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我的語氣里已經(jīng)染上了一絲哭腔。
“休息?”不知道文墨有沒有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只是淡淡一笑,“現(xiàn)在才幾點,正是做生意的時候,你再撐著一些。”
說完,他坐到了我的身旁,拖出一個賬本打開給我看。
上面寫著密密麻麻很多我看不懂的字,在后面有一個數(shù)字,用紅筆圈起來或者打了個叉。
“咱們呢,也是要吃飯的,所以每當(dāng)有人來,你就在上面寫個名字,至于數(shù)字,就讓我來填。”
我點點頭,“那如果是我不會寫的字呢?”
“拼音代替,喔,人來了。”
大門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一個婦人沖了進來,進來啥也沒說,“啪”地一下直接跪下了。
“大師,大師,求求你救救我兒!”那婦人年紀(jì)五六十歲上下,滿臉滄桑,淚水橫流,“我兒他已經(jīng)不行了啊!”
文墨斜眼瞧著賬本,“翻開第六頁,找到劉大壯。”
還好這三個字我認(rèn)識,急忙翻開第六頁,在第四個位置找到了這個名字。
“把后面的數(shù)字念給我聽。”
我怔了一下,“師父,這上面是個叉。”
文墨轉(zhuǎn)向婦人,“你可聽見了?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規(guī)矩,本身你兒子還有三十年陽壽,但他做了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閻王爺收回他的陽壽,我也無可奈何。”
婦人愣了一下,撲過來抱住文墨的腿,把我嚇的一個激靈。
“大師,大師?。∥覂阂呀?jīng)按照您的說法去做了啊,他把錢都還了,剩下的錢也都捐了做善事了,這……沒想到情況突然惡化……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你確定,錢都還了?”文墨森然一笑,“你親眼看到他一筆一筆都還了?”
“我……”
“回去吧,準(zhǔn)備好后事,把該還的都還掉,不要再牽連家人了。”文墨揮揮手,婦人突然呆滯了一下,起身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
見她出去,我好奇道:“師父,這是怎么回事?你,你這算不算見死不救?”
“我救過了,她兒子不把握機會,還在欺上瞞下,惹惱了閻王爺,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了。”文墨搖搖頭,“這賬本呢,本質(zhì)上和判官的生死簿差不多,只是簡略了一些,數(shù)字是陽壽,陽壽已盡的人,會在數(shù)字上出現(xiàn)一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