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保才用嘴咬著一根線頭,手拉著另一根線頭,讓電流通過自己的身體,通訊聯(lián)絡暢通了,牛保才失去了知覺……
●孫占元決絕地說:“我是共產(chǎn)黨員,我是指揮員,我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
●彭德懷指著朝鮮地圖對十五軍軍長秦基偉說:“五圣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失掉五圣山,我們將后退200公里無險可守。你要記住,誰丟了五圣山,誰要對朝鮮的歷史負責。”
● 爭奪表面陣地
共和國的歷程?寸土必爭上甘嶺戰(zhàn)役拉開序幕
1952年10月13日的晚上,第四十五師第一三五團第九連連長高永祥還像往常那樣帶領4個班去陣地前沿偵查。
高永祥他們剛走出陣地,就敏銳地發(fā)現(xiàn)“聯(lián)合國軍”的探照燈異常明亮,并且在陣地上還人聲鼎沸,聲響與汽車馬達聲響成一片。
高永祥的直覺告訴他,一場大戰(zhàn)即將來臨!
果然,在14日3時30分,一聲巨響,打破了寧靜的夜空。這時,以美國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以280門大炮和40多架飛機,開始對上甘嶺進行狂轟濫炸。頃刻之間,上甘嶺及其附近地區(qū)便化作一片火海。
其實,對于“聯(lián)合國軍”的這一舉動,志愿軍并不感到意外。早在9月10日,朝中聯(lián)合司令部首長鄧華、樸一禹、楊得志等5人就聯(lián)名致電中央軍委,建議爭取主動有力地打擊對方。
電文如下:
我為爭取主動,有力打擊對方,使新?lián)Q部隊取得更多經(jīng)驗,我們擬乘此換防之前以三十九軍,十二軍、六十八軍為重點,各選3~5個目標,進行戰(zhàn)術上的連續(xù)反擊,求得殲滅一部對方,并在敵我反復爭奪中大量地殺傷對方。其他各軍亦應各選一兩個目標加以配合,估計我各處反擊,敵必爭奪,甚至報復局部攻勢,這就又有利于我殺傷對方。反擊戰(zhàn)斗擬在本月20日至10月20日中進行,10月底進行換防。
以上可否請速示,以便各軍進行準備。
中央軍委5月12日便復電同意朝中聯(lián)合司令部首長的聯(lián)名提議。
在獲得中央軍委的同意后,朝中聯(lián)合司令部于9月14日正式向部隊下達了反擊命令。
命令如下:
最近判明美騎一師仍在日本,陸一師仍守原防,敵于雨季后在我翼側登陸的可能性還不大,但敵向我發(fā)動局部進攻之可能性依然存在。
目前我正面第一線工事已完成,我六十三軍及六十四軍一部已展開延伸白川海州地區(qū),正在積極構筑工事,即使敵在該方面登陸我已有準備,同時我東西海岸正著手建立部分永久工事。另一方面我擬于10月底將六十八、十二、三十九軍換下休整,在防御期間三十九、十二軍曾積極地進行了若干次的戰(zhàn)術反擊,但還有一個師是最近投上去的,其余各軍反擊也少。
為粉碎對方可能的進攻計劃,爭取主動,有利打擊與求得大量殺傷對方,取得更多的經(jīng)驗,故決定乘此換防之前,以三十九、十二、六十八軍為重點,各選擇3至5個有利的目標進行戰(zhàn)術性的反擊,求得殲滅一部對方并在反復爭奪中,大量地來殺傷對方。為配合該3個軍作戰(zhàn),其他各軍亦可以各選一兩個目標進行反擊之。估計我各處反擊,敵必反復爭奪,甚至舉以報復性的攻勢,這就更有利于我大量殺傷對方。
反擊戰(zhàn)斗發(fā)起時間決于9月20日至10月20日之間,各部可根據(jù)具體情況選定目標及根據(jù)準備程度自行確定戰(zhàn)斗時間。但應以準備好為原則,要做到攻必克。
為了促使各軍在作戰(zhàn)中達到戰(zhàn)必勝、攻必克的目的,朝中聯(lián)合司令部還專門下達了具體作戰(zhàn)指示:
必須要準備好才打,倉促發(fā)起攻擊,不僅不能成功,必遭致過大的傷亡,因此擔任反擊部隊的各級步炮指揮員,主攻部隊步兵的戰(zhàn)斗小組長,對預攻目標、敵情、地形,必須進行反復偵察,甚至派遣精干的小組潛入敵側后觀察,以求得將對方工事構筑、兵力部署、各種火器,特別是曲射炮火位置、副防御設置等確實了解,然后下決心,制定作戰(zhàn)部署,確定主攻方向。兩三個攻擊箭頭即可,最好選擇在側后攻擊、兵力使用,二梯隊必須緊隨一梯隊以免為敵炮火隔斷,以便及時投入作戰(zhàn)。組織火力、選定與構筑炮兵陣地、構筑沖鋒出發(fā)地屯兵處,同時進行沙盤作業(yè)及選擇相似地形進行演習,及進行各種通信聯(lián)絡,調整人員武器及準備各種彈藥物資。
在戰(zhàn)斗中步炮協(xié)同的好壞,對勝負能起決定性作用,因此,必須制訂周密的步炮協(xié)同計劃,及有統(tǒng)一的指揮與集中多種通信工具以保證順暢的聯(lián)絡。炮兵要根據(jù)對敵情、地形的了解,制定準確的射擊計劃,加強前沿觀察,陣地盡量前推,要提倡有效的射擊,視情況還可以先期破壞射擊。要節(jié)約彈藥,尤其蘇式炮彈進口很少,庫存亦將用完,特別要發(fā)揮迫擊炮以下火炮的作用,十二軍在這一方面做的還好,各部必須將各階段各種火炮射擊消耗預算報本部審查批示。
大批的炮火集中使用,必須組織各種火器加強對空射擊,以求得使我火炮能較完全地進行作戰(zhàn)。同時可打下更多的敵機。
各軍都配屬有一定的坦克,各部可根據(jù)地形條件發(fā)揮坦克的機動攻擊能力,配合步兵沖鋒或迂回敵之側后,斷敵之逃路和堵?lián)魯巢奖?、以鍛煉我們年輕的坦克部隊。但因都無協(xié)同作戰(zhàn)經(jīng)驗,必須很好協(xié)商計劃。要給坦克除去道路上的障礙和消滅敵反坦克火器,坦克部隊則應大膽、勇敢、機智作戰(zhàn),只有如此,新的兵種才可能鍛煉成熟。
攻擊成功后,必須充分預有擊退對方連續(xù)反撲與敵反復爭奪數(shù)天的準備,要知道這正是我誘敵脫離戰(zhàn)術,大量殺傷對方有生力量的良好機會,這樣才劃算得來,要提倡打陣地前的殲滅戰(zhàn)。因此事先必須準備充分的彈藥及預備隊,占領陣地后,迅速構筑工事改造地形。
同時,炮兵在反擊成功后亦不宜撤出戰(zhàn)斗,而應積極協(xié)同步兵擊退和消滅敵之連續(xù)反撲,事先應有計劃。如果一旦攻擊不成,一、二隊遭受過大傷亡,即不應戀戰(zhàn),應迅速撤出戰(zhàn)斗。
接下來,志愿軍開始小試牛刀了。
那是9月18日,夜幕剛剛降臨,一個個炮彈像流星雨一般劃過天空,飛向對方陣地。朝中軍隊開始對對方20個目標發(fā)起攻擊。
在這場戰(zhàn)斗中,最為激動人心的是對74號陣地的爭奪,其中戰(zhàn)斗最激烈的要數(shù)對720制高點的爭奪。
伍先華帶領的三班在沖到半山腰時,卻被半截坑道及地堡里發(fā)出的火力阻擋住了前進的道路。
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伍先華喊道:“羅亞全,爆破地堡;周紹豐,跟我掩護。”
只見羅亞全沒有半點猶豫,迅速抱起炸藥包朝對方地堡群方向飛速爬去。
但是,對方的射擊兇狠而又密集,羅亞全受了傷,只能趴下暫時不動。
伍先華見此情況,拼命向對方開火,將對方的火力吸引了過來。
這時,羅亞全心想:“所有的戰(zhàn)士都在等著我,我不能就這樣倒下去!我一定要完成任務,摧毀火力,為戰(zhàn)士們掃清前進的障礙!”
羅亞全忍住劇痛,艱難地爬了起來,慢慢地向對方地堡靠近。
不久,志愿軍戰(zhàn)士聽到對方地堡里發(fā)出兩聲巨響,羅亞全壯烈犧牲了,對方的地堡也被炸毀了。
之后,志愿軍戰(zhàn)士又成功炸毀對方的另外兩個地堡。
正當戰(zhàn)士們順利沖鋒時,對方半截坑道里的機槍又擋住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周紹豐,掩護我上去!”伍先華抱著那捆20公斤的大炸藥包喊道。
伍先華一翻身,沖向對方的半截坑道。突然,對方的一顆子彈射中了他,伍先華一頭栽倒地上,一動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伍先華才又蘇醒過來,他拖著受傷的身軀,艱難的向對方的半截坑道爬去。
就在這時,對方火力停了下來,顯然并沒有發(fā)現(xiàn)伍先華的到來。
伍先華利用這一難得的機會,用盡全身的力氣沖進對方的半截坑道,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伍先華和對方的一個排,即40多個人同歸于盡了。
伍先華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掃平了志愿軍進攻道路上的最后障礙,志愿軍第一??團乘勢攻取了74號山頭陣地,全殲了對方一個加強連。
正是由于我方在這次戰(zhàn)役全面打響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全面準備,因而在10月14日凌晨志愿軍遭到以美軍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的突然襲擊時,才能與對方進行最頑強的戰(zhàn)斗。
上甘嶺戰(zhàn)役就這樣拉開了序幕!志愿軍初戰(zhàn)失去陣地
1952年10月14日4時,“聯(lián)合國軍”對上甘嶺發(fā)動的突然襲擊,志愿軍在經(jīng)受一小時炮火轟炸后,發(fā)現(xiàn)對方開始火力延伸以壓制縱深目標。同時,其步兵也開始向志愿軍沖鋒。
秦基偉后來回憶說:
對方用這么多兵力攻擊上甘嶺,在事前沒有估計到。我們準備對付敵人3至4個師的進攻,主要是在西方山方向。
因而,就這場戰(zhàn)役來講,我們一開始所做的防守部署是有點失誤的。
但是,面對優(yōu)勢敵人的瘋狂進攻,志愿軍戰(zhàn)士沒有絲毫畏懼,依然斗志昂揚。
志愿軍九連597?9高地11號前哨陣地上的一個班最先與美軍接上火。但是,當時班長使用兵力不當,一下就把全班投入了戰(zhàn)斗,蠻沖蠻打,在美軍猛烈炮火下,很快蒙受了巨大傷亡,等打退美軍4次沖鋒后,只好退入坑道堅持戰(zhàn)斗。
防守2號陣地的八連一排見11號陣地失守,排長立即組織兩個班前去反擊,力求乘對方立足未穩(wěn)奪回陣地。
但是,這兩個班在半路上就遭到了美軍炮火的覆蓋射擊,只得被迫退回2號陣地。
這樣一來,一排的反擊未成,連防守2號陣地都很困難了。11時許,2號陣地也告失守。
在2號陣地和11號陣地相繼失守后,東南的7號陣地因此陷入孤立,隨即也被美軍占領了。
只有最關鍵的9號陣地,由九連副指導員秦庚武指揮三排進行防守。
秦庚武見美軍炮火異常猛烈,在陣地上一次性投入兵力越多,那么傷亡也就越多越快,所以他只在表面陣地上一次投入3個人,傷亡一個就從坑道里補充一個,打得從容不迫。
09號陣地因此成為597?9高地的中流砥柱,始終頂住了美軍的進攻。
9號陣地是主峰的門戶,位置極其重要,只要9號陣地不失,那么597?9高地就可保無憂。
經(jīng)過一上午的激戰(zhàn),美軍攻擊部隊七師三十一團的二營、三營損失均超過了70%。
美軍比較忌諱部隊成建制的消耗,就未敢再使用一營,于是將三十一團撤下去休整,又換上三十二團接著再戰(zhàn)。美軍一直打到黃昏,也未能攻下597?9高地。
537?7高地上,也同時遭到了對方攻擊。
此時,高永祥帶著戰(zhàn)士們,正從接近對方的前沿陣地往回趕,他想了解一下陣地被對方摧毀的情況。在聽到槍聲后,高永祥急忙命令二排長將七班留下來,并迅速帶領其他班返回主陣地。
高永祥回到坑道,立即打電話向營長報告了情況。
正在這時,觀察員陳家富報告:“發(fā)現(xiàn)對方一個排向我進攻,另一路向7號陣地運動!”
聽到觀察員的報告,當即就有兩個班爭著打頭陣。正當他們爭得面紅耳赤時,觀察員又回來報告:“對方的炮火延伸了,步兵已經(jīng)接近前沿50米。”
高永祥迅速下達了作戰(zhàn)命令:
二班立刻進入陣地,七班做好準備!
陣地上硝煙滾滾,“聯(lián)合國軍”開始向他們發(fā)起第一輪攻擊,只見漫山遍野都是對方的鋼盔在晃動,估計有3個營的樣子。拿這么多的兵力對付兩個班,可見對方已經(jīng)下了血本。
高永祥見到這種情況,立即命令準備反擊的七班即刻返回坑道,保存力量和對方長期作戰(zhàn)。
由于陣地上硝煙彌漫,后方志愿軍戰(zhàn)士看不到他們發(fā)出的信號彈,所以一直沒有提供支援。
戰(zhàn)斗在激烈進行中,高永祥指揮戰(zhàn)士們一會工夫就打退了對方組織的21次進攻。在這一輪戰(zhàn)斗中,志愿軍戰(zhàn)士參加戰(zhàn)斗的所有人都受了傷。
過了不久,對方又發(fā)動了第二輪攻擊。這次對方已經(jīng)孤注一擲,把預備兵力也投入了戰(zhàn)斗。他們不分隊形,像蝗蟲一樣漫山遍野地往上爬。
戰(zhàn)斗到了最激烈的時候,一排長甩掉棉襖,抓起手雷狠狠向對方扔去。
七班班長袁在福甚至連襯衣都脫掉了,光著膀子迎擊爬上來的美軍。
戰(zhàn)士陳家富把子彈打光了,就撿起一塊石頭向對方砸去,但對方的一顆子彈不幸打中了他,陳家富沒有退縮,反而在犧牲前的一剎那,端起明晃晃的刺刀沖了下去,他的神勇嚇得對方四處逃散。
最終因為寡不敵眾,高永祥命令七班班長掩護其他戰(zhàn)士轉入坑道。
在此時,南朝鮮軍第二師三十二團以一個營分三路向我守備部隊一連發(fā)動猛攻,一連戰(zhàn)士依托被嚴重摧毀的陣地英勇堅守,戰(zhàn)斗之頑強被南朝鮮軍稱為史無前例。
南朝鮮軍地面部隊攻擊連連被擊退,只得召喚美軍的航空兵火力支援。
不久,美軍出動了20余架B-26型轟炸機投擲凝固汽油彈,頓時,陣地上成為了一片火海。
南朝鮮軍乘勢猛攻,最前沿的8號陣地戰(zhàn)士正準備退入坑道,卻被沖上陣地的南朝鮮軍一挺機槍壓制在離坑道口10余米處,這挺機槍附近正巧躺著因多處負傷而昏迷的孫子明,他被槍聲驚醒,看到這情景,他大吼一聲撲過去。
南朝鮮軍機槍手猝不及防,被嚇得掉頭就逃。
孫子明剛想把機槍掉過頭去射擊,另外一股10多個南朝鮮軍涌了上來,他見來不及開火,一把抓起身邊3顆手榴彈,朝著這股南朝鮮軍撲去,與對方同歸于盡了。
孫子明也就成為在上甘嶺戰(zhàn)斗中,與對方同歸于盡的后來被稱為38勇士中的第一人!
到14時,一連只得退守坑道,537?7高地除9號陣地外,其余表面陣地都告失守。
九連和一連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將戰(zhàn)前儲備的彈藥消耗殆盡了,共發(fā)射了將近40萬發(fā)子彈,投擲的手榴彈、手雷近萬枚。
由于長時間高強度的持續(xù)射擊,志愿軍的武器損耗也非常驚人,總共打壞10挺蘇式轉盤機槍、62支沖鋒槍、90支步槍,竟占全部武器的80%以上!
美南朝鮮軍隊以320門大口徑火炮、47輛坦克、50余架飛機對十五軍30公里防御正面進行攻擊,其中對五圣山前沿597?9和537?7高地的轟炸特別猛烈,共使用了300門火炮、27輛坦克和40架飛機,火力密度高達每秒落彈6發(fā)。
如此猛烈的炮火,使得在坑道中的志愿軍守備部隊覺得簡直就像是乘坐著小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顛簸,強烈的沖擊波激蕩著坑道,使不少人的牙齒磕破了舌頭和嘴唇,甚至還有一個17歲的小戰(zhàn)士被活活震死!
后來,幸存者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都不約而同地以地獄來形容當時的情景,其恐怖由此可見一斑。營部向前線下達命令
戰(zhàn)斗進行得非常激烈,形勢對志愿軍越來越不利。
前線坑道里的守備部隊準備用步話機與營部取得聯(lián)系,來爭取火力支援。
但是,炮火實在太猛烈了,步話機的天線剛剛架起,就被炸掉了。
在短短幾分鐘里,坑道里儲備的13根天線全數(shù)被炸毀。
雖然經(jīng)過多次努力,始終無法與指揮所取得聯(lián)系。
電話線更是被炮火炸得不成樣子。
在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通訊設施往往是被重點攻擊的對象。一旦通訊設施被破壞,這就使軍隊在戰(zhàn)場上變成了瞎子和聾子。
在這種情況下,志愿軍的通訊設施自然也就成了對方進行轟炸的一個重要目標。
反擊537?7高地北山的戰(zhàn)斗就要打響了,在這緊張的時刻,營里卻不能及時地與上級取得聯(lián)系,不能接收戰(zhàn)斗命令,這令營長郝來會特別著急。
正當郝來會心急如焚的時候,副團長派通訊員來送信了,他命令部隊原地待命,隨時準備參加戰(zhàn)斗。
郝來會下意識地抓起電話機,但馬上意識到電話線已經(jīng)斷了。
“怎么搞的!電話線老是斷,斷!”郝來會喊道。
“牛保才!”
郝來會知道他是一個久經(jīng)考驗,能夠圓滿完成任務的共產(chǎn)黨員。
“剛才我來時,在路上看見他負傷了。”副團長派來的送信員說到。
原來,為了使電話暢通,副班長牛保才早就冒著鋪天蓋地的炮火前去查線了。
牛保才一路上,一邊躲避對方的猛烈炮火,一邊接上斷線,但是他隨身攜帶的整整一大卷電話線很快就用完了。
突然,牛保才左腿不幸被對方的炮彈片打中了。
但他并沒有片刻的停頓,他強忍著劇痛,冒著猛烈的炮火,繼續(xù)往前爬著,在他的身后留下了斑斑點點的血跡,一直延續(xù)了二三百米遠。
后來,牛保才終于爬到最后一處斷線的地方,開始搶修電話線,但是電話線太短,還差了一截!可隨身攜帶的電話線已經(jīng)沒有了。
眼看對方的攻擊這么猛烈,情況十萬火急,這該怎怎么辦呢?
來不及多想,牛保才急忙用嘴咬著一根線頭,一手去拉另一根線頭,讓無情的電流通過自己的身體,以使通訊聯(lián)絡暢通,他昏迷了過去……
正在營長郝來會急得抓耳撓腮時,突然,電話鈴響了。郝來會欣喜若狂,一把抓起電話,大聲喊道:
“喂!”“喂!”……
副團長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時間到,開始反擊!”
牛保才用生命換來了3分鐘的通話時間,為營指揮所的一三五團副團長王鳳書贏得了向坑道部隊下達作戰(zhàn)命令的寶貴3分鐘。志愿軍夜間實施反擊
1952年14日夜晚,我志愿軍第十五軍決定趁“聯(lián)合國軍”立足未穩(wěn),以4個連的兵力分4路向占領上甘嶺的“聯(lián)合國軍”發(fā)起反攻,以恢復表面陣地。
反擊2號陣地的任務由孫占元所在的第四十五師第一三五團第三營第七連承擔。孫占元被指定為突擊排長,易才學是突擊班的第一爆破手。
20時,反擊終于開始了。
孫占元帶領戰(zhàn)士們?nèi)珉x弦之箭一般沖向對方,當他們行進到與對方僅有100米左右的距離時,從對方殘存的地堡里發(fā)射出密集的火力,4個火力點噴射著無數(shù)的火舌,密集度如火網(wǎng)一般。
如果不將它們拔掉,志愿軍戰(zhàn)士就會寸步難行,而在這里多停留一分鐘則可能會帶來更大傷亡。
“李克先,你去炸掉東面第一個火力發(fā)射點!”孫占元果斷發(fā)出命令。
李克先回答一聲“是”,便提起兩根爆破筒,就要沖過去。
孫占元一手將他摁住,瞪著眼睛說:“注意,要利用地形,不能沖動,更不能蠻干!”
孫占先話音剛落,李克先便迅速向對方的第一個火力點爬去。
孫占先和二排的所有戰(zhàn)士都隨著李克先的身影把心懸到了嗓子眼。
此刻,突然空中出現(xiàn)一顆照明彈,李克先就趁照明彈熄滅的那一刻,從地上一躍而起,幾步竄到對方的火力發(fā)射點前。
伴隨著一道光亮,一聲巨響傳到孫占元的耳朵里,孫占元和戰(zhàn)士們還沒有爬起來,又聽到悶雷般的第二聲響。
孫占元沖著前方大吼一聲“沖”!就身先士卒向著對方火力點沖去。
可是,剛到接近對方地堡20米的地方,在殘破的火力點后面又有密集的子彈瘋狂地掃射過來。
戰(zhàn)士們不得已又一次臥倒,孫占元一面與坑道的部隊聯(lián)系,一面命令易才學繼續(xù)對對方的第一個火力點進行爆破。
易才學行動敏捷,只見他一個翻滾,滾進了一個低洼的坑里,以此作掩護,隨后舉起手雷狠狠地向對方砸去。
幾乎在手雷爆炸的同時,孫占元和戰(zhàn)士們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第一個火力點。
在奪下第一個火力點后,孫占元開始尋找李克先,但是由于對方的另外3個火力點依然存在,孫占元只能一面爬,一面向四周搜尋,并不時的壓低聲音呼喚李克先的名字。
突然,在一截殘破不堪的溝里,孫占元發(fā)現(xiàn)了李克先,他正一動不動的趴在那里,原來他已經(jīng)在戰(zhàn)斗中犧牲了。
孫占元強忍悲痛,擺直了同伴的遺體,然后加快速度向前爬去。
此后,“聯(lián)合國軍”向孫占元率領的突擊排連續(xù)發(fā)動瘋狂地攻擊。
孫占元沉著指揮,全排同仇敵愾,以坑道為依托,以煙塵作掩護,把沖上來的“聯(lián)合國軍”一次又一次打了回去。
在戰(zhàn)斗中,孫占元腿部負了傷,為了不影響士氣,他一聲不吭,先是命令易才學帶兩名戰(zhàn)士去炸對方地堡,自己用機槍掩護,又命令方振文等戰(zhàn)士準備打反擊。
易才學忽然發(fā)現(xiàn)排長聲音顫抖,臉色不對,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排長的腿被打斷了,右膝蓋骨露出骨碴,只有一層皮連著,連身邊的泥土都已被鮮血染紅。
“排長,你得馬上下去,這里有我們,你就放心好了。”易才學說著就要抬排長下去。
孫占元雖身負重傷,但神志清醒,他視陣地重于生命。
“住手!”孫占元堅定地說,“我們還要消滅敵人,我還沒有完成任務。我不會死,不會的。別擔心,趕緊準備戰(zhàn)斗!”
“我們?nèi)ハ麥鐢橙?,我們?nèi)ネ瓿扇蝿?,排長你快回去吧!”
“我是共產(chǎn)黨員,我是指揮員,我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孫占元堅定地說。
正在這時,山下的“聯(lián)合國軍”又開始反擊了。
孫占元當即命令易才學去爆破“聯(lián)合國軍”的最后一個火力發(fā)射點,自己則強忍劇痛,滿是虛汗的臉貼在機槍托上,朝著對方猛烈開火,實施掩護。
易才學乘機跳上石崖,幾個箭步繞到“聯(lián)合國軍”火力點的側后,迅速將手雷投了進去,隨即翻身躍起,把機槍往沙袋上一放,對著殘存的“聯(lián)合國軍”士兵猛掃,直到將對方全部消滅。
爾后,易才學提著機槍,轉身跳下地堡朝孫占元的位置跑去。
易才學大聲呼喊著排長的名字,卻聽不到回聲,借著戰(zhàn)場的火光,他看見排長血跡斑斑的身軀,身下還壓著“聯(lián)合國軍”的一個士兵,前后左右倒下了7具“聯(lián)合國軍”士兵的尸體。
原來,兩腿被炸斷的孫占元在彈藥用盡后,爬到對方士兵尸體堆里,解下手榴彈投向敵群。
當對方士兵撲到他身邊時,孫占元毅然滾入敵群,拉響了最后一顆手雷,與對方同歸于盡。
“為排長報仇!”易才學高呼著,端起槍與戰(zhàn)友們一起向2號陣地發(fā)起沖擊,全殲了對方殘部,收復了陣地,勝利完成反擊任務。志愿軍決定寸土不讓
志愿軍奪回的上甘嶺597?9高地,由東北和西北兩條山梁組成,好象英文字母V,又像是個三角形,所以被美軍形象地稱之為三角形山。
上甘嶺是五圣山的命脈。
彭德懷在離開前線時,曾指著朝鮮地圖對十五軍軍長秦基偉說:
五圣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
失掉五圣山,我們將后退200公里無險可守。
你要記住,誰丟了五圣山,誰要對朝鮮的歷史負責。
可見,五圣山的戰(zhàn)略位置多么重要。
五圣山,位于朝鮮中部,平康東南約19公里,金化以北約5公里處,海拔1061?7米,南面山腳下,有5個高地猶如張開的五指。
在上甘嶺戰(zhàn)役中雙方殊死爭奪的597?9和537?7高地就像是其中的拇指和食指。
在五圣山西側,便是斗流峰和西方山,三山如唇齒相依,形成天然的防線。
如果斗流峰、西方山失守,五圣山就會陷入三面受敵的險境;要是五圣山失守,那斗流峰、西方山就失去依托,整個中部戰(zhàn)線便有全線崩潰的危險。
西方山以西,則是寬達8公里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如同是群山環(huán)抱中的天然走廊。
從漢城到元山的鐵路、公路橫貫其間。
可以這么說,五圣山、斗流峰和西方山一線,志愿軍占有它,可俯瞰對方縱深目標,直接威脅“聯(lián)合國軍”的金化防線,把戰(zhàn)線穩(wěn)定在“三八線”。
倘若“聯(lián)合國軍”奪取了五圣山,就從中部突破了志愿軍防線,危及北朝鮮的整個戰(zhàn)線。
五圣山系戰(zhàn)爭與朝鮮命運于一身,其重要性無可匹敵!
因此,志愿軍在這里一共布下了12個陣地,東北山梁上依次是2號、8號和1號陣地,2號陣地的左前方有個小山梁,上面就是整個高地的最前沿11號陣地。
西北山梁上依次是6號、5號、4號和0號陣地。
高地主峰則是3號陣地,主峰前面的突出部是9號陣地,9號陣地的右后方是10號陣地,左后方是7號陣地。
其中9號陣地是主峰的門戶,位置非常重要,因而成為雙方殊死爭奪的目標。
防守此地的是第一三五團的九連和八連的一個排,為一個加強連的兵力。
537?7高地是兩個南北相對形同駝峰的山嶺,南山被美軍占領。
北山則在志愿軍手中,上面有9個陣地,組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十字形,從西到東依次是9號、3號、4號、5號和6號陣地,由南到北依次是1號、2號、7號和8號陣地,其中8號陣地是最前沿的突出部。
整個北山高地由第一三五團一連防守。
在接受了防御五圣山地區(qū)的任務后,秦基偉根據(jù)戰(zhàn)爭發(fā)展的形勢,經(jīng)過一翻深思熟慮,提出了“積極防御,持久防御”的指導方針,要求建立起突不破的防線。
面對美軍的優(yōu)勢炮火,如何組織防御戰(zhàn),如何堅守陣地,實在是一大難題。
知識分子出身的軍參謀長張?zhí)N鈺,雖然抗戰(zhàn)時期才參加革命,但在不長的戰(zhàn)爭經(jīng)歷中,就以熟知兵法善思敏行而見長,多次被秦基偉稱贊為“我的好參謀長”。
張?zhí)N鈺認為沒有認真準備的進攻,未打就先輸了一半。他對雙方的形勢作出了這樣的分析:
志愿軍火力正逐步得到加強,再依托有利地形和坑道工事,強大的后備力量,應該可以組織有效防御。反擊爭奪,只是一種輔助戰(zhàn)術和手段,而不應是主導方針。
而美軍盡管具有火力優(yōu)勢,但后備兵力嚴重不足,其在亞洲只有駐日本的兩個師,美國本土也只剩6個半師,經(jīng)不起陣地戰(zhàn)的大量消耗,而且攻擊精神也差,這些弱點決定了陣地防御戰(zhàn)是可以行得通的。
經(jīng)過認真討論,十五軍終于確定了“寸土不讓,堅決固守”的作戰(zhàn)指導思想。雙方展開激烈拉鋸戰(zhàn)
1952年10月15日開始,“聯(lián)合國軍”不甘心陣地被志愿軍奪回,與我防守部隊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zhàn)。
“聯(lián)合國軍”又先后投入兩個團又4個營的兵力,在猛烈的火力支援下,繼續(xù)向我兩個高地發(fā)動猛攻。志愿軍陣地晝失夜復,戰(zhàn)斗異常殘酷激烈。
連日不熄的炮火像暴風驟雨一樣,無休止地在上甘嶺這片土地上肆虐。
“聯(lián)合國軍”在強大火力掩護下,像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涌上來,雙方的拼殺使得陣地上血肉橫飛,日月無光。
16日,“聯(lián)合國軍”繼續(xù)猛攻不止,四十五師先后已有15個連投入戰(zhàn)斗。
秦基偉當即作出決定,將四十五師改為主攻,四十四師則改為助攻。
秦基偉還命令軍、師組織火炮向上甘嶺移動,并組成炮兵指揮所統(tǒng)一指揮。
同時,建立后方供應機構,加強后勤保障,除原先儲備的彈藥外,另為一線部隊每連增加配備8000枚手榴彈,3個月的補給品儲備量,并積極組織向坑道補充彈藥、食物和飲水。
四十五師,這支長期充當配角跑龍?zhí)椎牟筷牻K于可以過把癮了,在這樣一場舉世罕見的大戰(zhàn)中當一回主角。
17日,戰(zhàn)斗進入到第四天,雙方爭奪越來越慘烈,陣地得而復失,失而復得,一天之中幾度易手,每次易手就伴隨著天翻地覆的炮擊和天昏地暗的拼殺,陣地上鮮血染紅了高地。
由于戰(zhàn)場地域狹窄,一次最多只能展開兩個營的部隊,雙方只能采取逐次增兵的戰(zhàn)術,一個營一個連,甚至一個排一個班地投入作戰(zhàn)。
這天,南朝鮮軍第二師最大的收獲是知道了志愿軍在地下挖有坑道。
這也解決了美南朝鮮軍此前幾天來一直困惑不解的難題: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志愿軍怎么還會有人生存下來?
美南朝鮮軍方對此極為重視,特意派南朝鮮二師的中校情報參謀帶了精干偵察人員前來偵察,這才搞清楚,志愿軍原來在利用坑道對付炮火轟擊。
18日,“聯(lián)合國軍”以兩個團的兵力,分別向我兩高地發(fā)動輪番進攻。經(jīng)過一天的較量,我志愿軍前沿部隊因傷亡過重,被迫退守坑道,上甘嶺的表面陣地第一次全部失守。
第十五軍軍長秦基偉在得知戰(zhàn)況后,一聲不吭地走進作戰(zhàn)指揮室,拿起電話對第四十五師師長崔建功下了死命令:
守住陣地,粉碎對方的進攻。丟了上甘嶺,你就不要回來見我了。
崔建功當即表態(tài):
請軍長放心,打剩一個連我去當連長,打剩一個班我去當班長。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嶺就是朝中人民的。
崔建功的話說得秦基偉的心里火辣辣的。
“陣地不能丟,傷亡也要減下來。在西方山方向雖然沒大打,但不能動,那個口子不能松?,F(xiàn)在就靠你和張顯揚師頂住,我已經(jīng)向軍機關和直屬隊發(fā)出號召,婆娘娃娃一起上。請轉告部隊,打到最后一個人,也要堅守陣地!”秦基偉又對崔建功說。
在19日晚的反擊戰(zhàn)中,志愿軍首次使用了一種帶有傳奇色彩的火箭炮。
這種火箭炮的名字就叫“喀秋莎”。
“喀秋莎”這種炮是蘇聯(lián)造的,19管,在當時是新式武器,一按電鈕,19枚炮彈像一條火龍傾瀉出去,半邊天都是紅的。
1941年,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爆發(fā)后,蘇軍第一次使用這種多管火箭炮,曾給德國軍隊以毀滅性打擊。
二戰(zhàn)中剛投入使用時出于保密原因,沒有專門的名稱,只是在炮架上有個生產(chǎn)廠的字母標記“K”,就被蘇軍士兵親昵地叫做“咯秋莎”,那是蘇聯(lián)姑娘常用的名字,也是一首優(yōu)美的流行歌曲名字。而德軍則因其發(fā)射時的獨特聲音,把它叫做“斯大林管風琴”。
上甘嶺戰(zhàn)斗打響后,為了加強五圣山方向的火力,志愿軍司令部給十五軍配屬一個“喀秋莎”火箭炮營。“喀秋莎”是在機動車上發(fā)射的,主要用于打擊大面積目標,發(fā)射時炮位一片明光,陣地極易暴露。友軍中就有“喀秋莎”營被敵飛機炸毀的事。
十五軍對這個寶貝蛋的使用,格外小心。平常藏在山洞里,連自己的部隊都不讓接近。確定要打,才悄悄選擇陣地,計算好目標,一切準備就緒之后,時間一到,派出警戒,炮車直奔陣地,停車便打,打完就撤。所以在整個40多天的上甘嶺戰(zhàn)役中,十五軍的“喀秋莎”前后發(fā)射10次,絲毫無損。
10月19日17時許,在志愿軍“喀秋莎”火箭炮營一齊朝對方陣地猛射后,103門山、野、榴炮立即攔阻射擊。
這次炮擊極為成功,一舉摧毀美軍75%的防御工事。
早已于18日夜運動至坑道和待機位置的4個連加上坑道的兩個連,分兵兩路,同時向占領我597?9高地和537?7北山表面陣地之敵實施反擊。激戰(zhàn)到半夜,全部恢復了表面陣地。
十五軍剛剛恢復陣地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亮了。
20日一早,美軍出動30架次B-26型轟炸機在大量炮兵配合下,對上甘嶺進行地毯式轟炸,其300余門重炮同時向志愿軍實施轟擊。對方40多輛坦克由于受地形限制,無法實施集團突擊,干脆抵近高地作為固定火力點,直接支援步兵進攻。
美軍在這次戰(zhàn)斗中,共投入步兵3個營,采取多路多批次集團沖鋒,后三角隊形,兵力由小到大,一波接一波,在憲兵隊的督戰(zhàn)下,輪番沖鋒。
志愿軍代司令鄧華知道這一情況后,對秦基偉指示說:“對方以營團兵力在狹窄地域實施密集沖鋒,是用兵上的極大錯誤,應抓住這一時機,大量殲敵。”
秦基偉將這一指示傳達給崔建功,要求部隊樹立起“一人舍命,萬夫難擋”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放開打,狠狠地打。
同時,秦基偉還告訴他們說:“全軍都在關注你們,而且會全力支援你們!”激烈的炮火使得整個上甘嶺都被硝煙所籠罩,相隔百米就無法看到信號槍的光亮,雙方只好都使用迫擊炮發(fā)射信號炮彈來進行聯(lián)絡。
黃昏時分,部隊已連續(xù)激戰(zhàn)一天一夜,交戰(zhàn)雙方的傷亡都很大。
四十五師已經(jīng)沒有一個完整的建制連隊,21個步兵連傷亡均逾半數(shù)以上,再加上后援無濟,無力再戰(zhàn),只得放棄表面陣地退入坑道,除597?9高地西北山梁上的4個陣地外,其余陣地均告失守。
崔建功原先苦心安排只攻不守的王牌八連也無法撤下,繼續(xù)在上甘嶺戰(zhàn)斗,此時僅剩15人,在連長李寶成的率領下退入1號坑道。
這一天,“聯(lián)合國軍”也投入了17個營,傷亡7000之多,慘到每個連不足40個人。
后據(jù)美國隨軍記者威爾遜報導:
一個連長點名,下面答到的只有一名上士和一名列兵。巧妙打擊對方校正機
“聯(lián)合國軍”炮火對目標的精確打擊主要得益于其空中校正機,志愿軍為了對付對方的校正機,戰(zhàn)士們把高射炮拆開之后運到山頂,然后再重新組裝。
10月16日早上,對方炮火照例向我前沿及縱深實施射擊,隨后對方校正機也大模大樣飛到我陣地上空觀察,為其炮火指示目標。
因為此前我們的高射炮不多,對方校正機未曾感到有大的威脅,所以飛得很低,也就一兩千米之間。它不知道此時我二連的炮口早已緊緊盯住它,只等著一聲令下了。
10時14分,就在對方校正機進入我火網(wǎng)區(qū)域內(nèi)之際,二連6門三七高炮和3挺高射機槍一陣集火齊射,頓時對方校正機冒起黑煙,飄落墜于前沿陣地上。
見此情景,四十五師唐副師長非常高興,連連說:“就這么打!就這么打!”
二連的干部戰(zhàn)士們也很興奮,總算是為早上被敵炮炸傷的戰(zhàn)友們報仇出了口氣。11時,敵機又一架由運輸機改裝的C-47型偵察機被我擊傷,歪歪斜斜地向對方陣地逃竄。
隨后“聯(lián)合國軍”炮火又向我陣地實施更猛烈的轟擊近一個小時,緊接著對方的戰(zhàn)斗轟炸機編隊又一次飛臨志愿軍上空,開始對志愿軍轟炸掃射。
這恰好給了我二連一次試炮的機會。上陣的第一天,我一個小炮連隊即以擊落、擊傷對方戰(zhàn)機各兩架的戰(zhàn)果,取得了開門紅,殺了一下美國空軍的囂張氣焰。
此后的幾天里,志愿軍同美國空軍進行了斗智斗勇的連續(xù)作戰(zhàn)。到20日為止,志愿軍已分別于18日10時10分和20日12時15分,又擊落敵F-84和校正機各一架。
通過幾天的觀察,志愿軍初步摸清了美機的活動規(guī)律、作戰(zhàn)隊形、飛行高度,還有轟炸前的征候及轟炸手段等情況。
20日是個好天氣,對方戰(zhàn)機從早上7時起就不斷地飛臨志愿軍的陣地,先是校正機不斷地在我上空盤旋,之后,對方的炮火像瘋了一樣地向我前沿陣地和縱深炮兵陣地傾瀉炮彈,在我陣地上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炮火齊射時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
由于我方通訊兵保證了指揮所與炮陣地的通信聯(lián)絡,使得戰(zhàn)情和射擊命令能夠及時傳到炮位,志愿軍高炮才發(fā)揮了應有的威力。
從7時到9時,每個小時都有一架美軍校正機被我擊傷,9時16分還擊傷了一架F-51戰(zhàn)斗機。
美校正機被我連續(xù)擊傷4架后,就再也不敢在我陣地6000米以內(nèi)的空中盤旋偵察了。對方的炮火沒了“眼睛”,射擊的準確率也就大大下降了。
9時以后,對方炮火漸稀,志愿軍指揮員知道對方飛機轟炸即將開始了,就迅速通知在掩蔽部內(nèi)避炮的二連和機槍連準備戰(zhàn)斗。
當美軍30余架飛機前來攻擊轟炸時,我二、四連及機槍排同高炮三十五營一起,又與其展開了激烈的戰(zhàn)斗。
戰(zhàn)斗一直進行到16時許,志愿軍又擊傷對方飛機兩架。
在這之后,志愿軍炮兵作戰(zhàn)部隊又召開會議總結了作戰(zhàn)經(jīng)驗。在這次會上,大家圍繞著我們掩護地面炮兵陣地這一中心任務,又分析歸納出對方經(jīng)我高炮不斷射擊后,其飛機襲擊我野榴炮陣地轉而采取的以下幾種手段:
一是采取高度3000至4000米不規(guī)則的隊形及不同的俯沖點進行俯沖轟炸,使志愿軍不能集中火力打擊一個方向的一個目標。
二是發(fā)現(xiàn)志愿軍高射武器都置于山上后,就利用山溝及我高炮死角處進行沖擊偷襲。
三是轟炸前為避免志愿軍高炮射擊,先以地面炮火向我高炮陣地進行壓制性射擊,并帶有煙幕彈來遮蔽我高炮視界,使我高炮難以觀察,不能及時準確地射擊。
四是在高空向我高炮陣地進行擾亂壓制性地掃射,來吸引我高炮火力,掩護其余機群對野榴炮陣地轟炸。
針對這些已經(jīng)或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大家討論決定采取以下對策:
對敵機之分頭俯沖仍要求堅持統(tǒng)一指揮、集中火力攻其一點;適當下放指揮權給班或排以靈活打擊單架偷襲之敵機;當敵炮壓制性轟擊我時,除警戒值班人員外都要隱蔽好;仍要把校正機和轟炸我野榴炮陣地的機群作為首要目標來重點打擊。
以后的戰(zhàn)斗實踐證明,志愿軍當時的分析和決定是十分有效的。
在志愿軍高射炮的強大壓力下,對方空中校正機再也不敢輕易地接近志愿軍陣地了,這也就使得對方的炮火失去了“眼睛”,其攻擊的精確度也就大大降低了。涌現(xiàn)可歌可泣的英雄
在19日的作戰(zhàn)中,我志愿軍戰(zhàn)士中涌現(xiàn)出一大批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在當日,志愿軍炮火射擊剛一延伸,步兵隨即開始反擊。
537?7高地的地形簡單,易攻難守,反擊的3個連攻勢如潮,僅20分鐘就奪回了全部陣地,便按照事先規(guī)定,轉入防御。
這場激烈反擊戰(zhàn)的重頭戲是在597?9高地。已進入坑道的八連等炮火開始延伸射擊時,就沖出坑道,首先攻下1號陣地,接著向3號主峰陣地沖擊,但卻被東側一個地堡火力所阻,八連兩次組織爆破均未成功。
負責掩護的機槍手賴發(fā)均人槍俱傷,他拿起一顆手雷帶傷沖了過去,在向地堡接近途中,又多處負傷。但他一直匍匐行進到距地堡兩米處,然后趴在地上稍事休息,積攢最后的體力,一躍而起,連人帶手雷一起撲到地堡上,隨著一聲巨響與對方的地堡同歸于盡了。
幾乎與此同時,東南山梁上的8號陣地,四連一位叫歐陽代炎的副排長,雙腿被炸斷后,毅然滾入對方陣營中,拉響了手榴彈。
八連奪下3號主峰陣地繼續(xù)推進,在攻擊9號陣地時被美軍主地堡密集火力阻攔,這個主地堡是以一塊巨石掏空建成的,由于角度制約,十五軍曾集中10多門火炮轟擊,也未能將其摧毀!
最后,苗族戰(zhàn)士龍世昌帶著爆破筒沖了上去,就快要接近地堡時,一發(fā)炮彈在他身邊爆炸,龍世昌的左腿齊膝被炸斷。但他仍頑強地向地堡爬去,終于爬到了地堡前,將爆破筒從射擊孔中插進去,地堡中的美軍馬上又將爆破筒推出來,龍世昌再向里推,雙方僵持著,龍世昌用胸脯死死頂住爆破筒,就在這時,爆破筒爆炸了,地堡與他一起在火光中消失了。
八連乘勢收復了9號陣地。
19日這一天,是黃繼光調到營部通訊班的第九天,他跟著營參謀長張廣生從團里回到一線,參加進攻597?9高地的戰(zhàn)斗。
5時30分,志愿軍的強大炮火對準597?9高地,如滾雷般咆哮起來,整個高地頃刻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此刻,從另一個方向反擊的一三五團六連,經(jīng)過大半夜的血戰(zhàn),攻占了6號、5號陣地,傷亡很大,再也無力向前推進了。
恰在這時,二營代理參謀長張廣生率領五連二排趕來作為二梯隊,繼續(xù)攻擊,這才奪回了4號陣地。
當攻到0號陣地時,這一個加強連只剩下16人了,張廣生叫通師部,直接向師長崔建功報告。崔建功厲聲命令:
八連已占領主峰陣地,如果你們攻不下0號陣地,天一亮對方就會以此為依托反撲,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拿下0號陣地!
0號陣地的美軍憑借著由4個地堡組成的子母堡頑固抵抗。張廣生和六連連長萬福來將剩余人員編成3個小組,實施連續(xù)攻擊,但3個小組傷亡都很大。
此時,萬福來身邊已經(jīng)沒有一個戰(zhàn)斗人員了,他心急如焚,跟隨張廣生的營部通訊員原來是六連戰(zhàn)士的黃繼光,和六連通訊員吳三羊、肖登良一起請戰(zhàn)。
張廣生立即將這3位戰(zhàn)士編成一組,指定黃繼光為班長,去完成爆破任務。
黃繼光什么也沒有說,帶著兩人就向前沖去。在軍情如火的緊急情況下,行動才是最重要的!
六連指導員馮玉慶用機槍掩護3人向地堡沖去,這3位戰(zhàn)士果然機靈,交替掩護,很快炸掉了兩個子堡,但吳三羊犧牲了,肖登良重傷了,這樣除指導員馮玉慶外,只剩黃繼光一人了。
“指導員,我去干掉他!”黃繼光主動請纓道。
馮玉慶默默地點了點頭說:“好!你去吧!”
黃繼光繼續(xù)向主堡躍進,突然他也中彈倒地,但沒有停下,仍帶傷匍匐前進,頑強爬到主堡前投出手雷。
由于主堡很大,手雷只炸塌一角,里面的美軍換了一個射擊孔又開始射擊。
此時,黃繼光已7處負傷,沒有任何武器了,他爬到地堡的射擊死角。
“黃繼光已沒有了武器,為什么他還在一直往前爬?”
馮玉慶帶著疑惑對剛好爬到身邊的3個送彈藥的戰(zhàn)士說:“準備沖擊!”
就在這時,黃繼光一躍而起,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主堡的射擊孔。
馮玉慶從地上猛地跳起來,大喊一聲:“沖啊,為黃繼光報仇!”搶先向著對方的火力點沖去。
馮玉慶身后的戰(zhàn)士們也像獅子一般怒吼著向0號陣地發(fā)起沖鋒,最終一舉將其攻陷。